我掛了電話,走進了那家心理研究所。到了507,看著門口的牌子上寫著“夏至瑾”三個字,心裡一剎那有些翻騰,我一個衝動站在這裡,竟沒想好該以如何的方式和他見面。轉而又淡淡一笑,我和他,從病人和醫生的關係,又回到了起點。
我抬手剛要敲門,門已經開了,夏醫生就這樣立在了我面前,看著我沉沉微笑:“估摸著你也該到了。進來。”說著把我讓進了屋裡。
我走了進去,夏醫生在南京的辦公室我從未進來過,比北京那邊的設施環境看著簡陋些,我的心裡一陣淡淡的內疚,如果不是因為我,夏醫生也不必放棄北京的條件到這裡,不覺幾分傷感,看著夏醫生道:“至瑾,你還有機會回北京那邊嗎?”
夏醫生給我倒了杯茶遞到手裡,深看著我說道:“為什麼要回到北京?”
“那邊的科研條件,醫療條件,都會更好一些吧?更適合你事業發展。”我接過茶杯。
“再說吧。我覺得南京也不錯。雖然我是北方人,但是卻覺得南京的氣候、生活更適合我。”夏醫生示意我坐在沙發上,平靜的轉著話題,“別說我了,你好嗎?清揚?遇到什麼事了?”
夏醫生的聲音依舊是那麼溫暖,讓人永遠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他比以前更消瘦一些,不過看起來也蠻有精神。再見到他,氣氛比我想象的要舒適,他不溫不火的語調,平和深沉的目光,似乎我和他之間的那些情感糾葛過往,都不曾發生一樣,只是如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般親切自然,這樣很好,讓我沒有很多愧對與他的壓力。只是我不知道是他內心釋懷了,還是他的職業素養。就如我在他面前無**一樣,相反的,我卻永遠看不懂他的心思。
我出了好一會的神,才緩緩回答著他道:“我很好。不過最近遇到一些小事,我想把記憶裡那些模糊的片段變得清晰。”
“具體點呢?”夏醫生看著我問道。
“我想看清楚當年成悅錦的廠標,長得什麼樣子。”我定定回答著,“至瑾,幫幫我。任何風險,我都可以承擔。”
夏醫生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平靜,眸子裡閃過一絲沉痛,看著我說道:“清揚,難道我和你說的,你都沒有聽進去嗎?這個風險是非常大的。”
“我可以接受。”我看著夏醫生說道,“我相信比較起風險,還是成功的機率更大,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心理醫生把催眠用作治療。”
“這不是一回事。”溫文的夏醫生語氣有些難以淡然,“你不是治療,你是深度催眠,會出問題的。清揚,趙以敬知道你做催眠嗎?需不需要我和他溝通一下?”
“千萬別。”我差點喊了出來,看著夏醫生說道:“別告訴他。這件事很重要,關係到他公司的安危,我必須要試一試,再說你是專業的啊,怎麼會讓我危險呢?”
夏醫生抬手扶著額,忍不住抹了把臉看著我,目光都是痛惜:“清揚,我不同意。我對自己的患者都從不用催眠,我保證不了你的安危。”
他的那句“我不同意”,讓我的心嗵的跳了一下。頓時我和他都有些尷尬,畢竟我和他,都是曾經努力想靠近的兩個人。方才竭力的掩飾,到了現在,都無法遁形。
我有些慌亂的站起來說著:“至瑾,如果你為難,我再去找找別人。”說著我站起來想走,“別!”夏醫生情急之下站了起來一把抓著我的胳膊,頓了下,又無奈的鬆開,想了一會兒說著:“既然你執意要做,我幫你找個人。你等我一下。”說著轉身出去。
過了一會,他回來對我說道:“我們這裡有個主治抑鬱的研究員,很擅長催眠,我帶你去找他。”我點點頭,跟著他出去。上了九層,到了一間診室,門外掛牌是“朱長修”研究員。
“長修,這位就是我剛才說的朋友。宋清揚。”夏醫生給我們做著介紹,我打過招呼後,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人,比夏醫生大不了幾歲,看著也很沉穩,也許是心理醫生的特質,面色都很平和。身邊還有一個年輕小姑娘,可能是助理,在擺弄著一個儀器。
他看著夏醫生笑道:“你不是也能做嗎?還找我。”聽他的語氣,和夏醫生應該是極熟悉的。
小助理插嘴笑道:“醫生都不給自己親人開刀,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