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轟了一聲,卻沒了動靜,像罷工一樣停在了遠處,任憑我熄火,重起,反覆發動,它就是沉寂的一動不動,連車也和我作對,二手車就是靠不住!
我懊惱的攤在了座椅上,手機沒電,也沒帶充電器,更沒備用電池,怎麼摁都是紋絲不動的黑屏。車子停在路邊的空地,是高速路的輔路,附近沒有小賣店,沒有修車店,除了一望無際的田地就是樹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車買的時間短,我對修車又一竅不通,平時都是張帆和夏醫生幫我弄,早知道會半路拋錨,我怎麼也得學個一招半式,也不至於像現在連怎麼開啟車前蓋都不知道。
看了看路旁來往的車輛,我一咬牙衝了出去,衝著車輛揮著手,但是大雨夜裡,沒有人肯為我停。當我淋成了像只落湯雞的時候,忽然身邊停了輛車,一個嘴裡塞著牙籤的男人上下打量著我,嬉皮笑臉的問道:“小姐,要搭車嗎?”
我看著他心裡直發毛,哆嗦著回答道:“不搭。”說著趕緊轉身向自己車那邊跑去。好在那人沒有繼續跟上來,我手忙腳亂的跳上車用力鎖上了車門。全身都溼透了,我抱著膝坐在了座椅上,連牙齒都打著架。
直到這一刻,我才被大雨徹底的澆醒,什麼前世今生,什麼情不自禁,這個時候,誰也幫不了你。還是實實在在的靠自己。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不再冒險出去攔車了,我一個女人,太不安全。還是等雨停了,或者天亮,再看看附近能不能攔到車或者借個手機用用。
車的後座上有一件外套,我把溼漉漉的上衣換了,裙子卻沒的替換,靠在車的座椅上,雨一直不停,越下越大,砸的車都響。已經凌晨一點了,一點也沒有停的跡象。我從開始的麻木變得有些慌亂,越來越焦躁。
雨怎麼還這麼大?夜怎麼這麼長?我便是倒在這裡,也不會有人在乎吧?那一刻,覺得自己像一隻沒人在乎的流浪貓,沒有一顆能容得下自己的心。
我忽然很想女兒,夏醫生哄著她能好好睡嗎?我忍不住按了一下手機,似乎有開機的跡象,但執行到半截突然又黑螢幕。剛升起的一點希望沒了,我懊惱的想哭,我到底過的是什麼失敗的人生?老天除了給了我一個女兒,什麼都吝嗇的不肯給我。
所有的委屈都湧在胸腔,想爆發出來,按理,我應該肆無忌憚的在這沒人的雨夜嚎啕大哭,但是我連這個權利都沒有,我抱著膝蓋縮在座位上,像一隻立著毛的貓頭鷹聽著四周的動靜,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要豎著耳朵聽個究竟,想哭不敢恣意,生怕有什麼危險靠近。
忽然有人敲著車窗,是誰?我的心幾乎要嚇得跳了出來,擦了擦玻璃上的霧氣,終於看清了車外的來人,那一刻,他撐著傘的面容出現在這漆黑寒冷的夜裡,暖的讓我心都要化了。從沒有一刻,我這麼渴望見到他。我猛地開啟了車門,跳到了他的傘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聲音幾分哽咽:“至瑾。”眼淚終於撲朔著流了下來。我終於能哭了,敢哭了。
夏醫生的身子僵了一下,伸手把我環在了懷裡:“我來晚了,對不起。”
他的胸膛好暖和,我情不自禁在他的用力下靠了上去,下雨的夜,太冷了,我需要一點溫度。他把外套解了下來披在我身上,問著我:“車壞了?”
我含著淚點點頭:“嗯。我不會弄。”牙齒還在打著架。
他用力把我塞進了車裡:“先在車裡呆一會兒,我去看看。”說著開啟車前蓋,一手撐著傘,一手撥弄了起來。我看他不方便,要出去給他撐傘。他又把我重新摁到了座位上:“你在外頭,我都不會修了。車裡暖和,別耽誤時間。”
我老實的呆在車裡,看著他幾乎半淋著雨在撥弄著車,不到半個小時,他合上了車前蓋,走過來對我笑笑:“問題不大,現在應該可以了,你試試。”
我試著發動了一下,果然可以起動了。夏醫生對我說著:“你去開我的車,我來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