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聽到自己的心砰砰跳的好快,忽然船顛了一下,杜衡沒持住一下子跌到了趙石南的懷裡,厚實的胸膛撞個滿懷。杜衡一個激靈掙了出來。
恰好船很快的靠了岸,趙石南先下了船,轉身向杜衡伸出了手:“來。”杜衡猶豫了下把手放上去,一邊下船一邊嘟囔著:“什麼破船。這麼晃。”
趙石南唇際揚起:“我倒覺得不錯,以後若有機會,還可以再坐坐。”看杜衡臉紅,不由的又逗她道,“要是下輩子遇到你,再帶你坐。”趙石南本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但被杜衡一晚上這麼繞著,現在倒是希望有個陰間來世的。
杜衡差點沒腳下一軟跌在那裡,心想算了吧,這輩子已經夠無奈了,還下輩子。嘴上勉強擠出個笑:“下輩子遇到再說。”
回到了揚州會館,房間很大也是裡外間,杜衡從帶來的包袱裡把自己的衣服取出匆匆往外間走:“今天我睡外面。”
趙石南站在門口伸手扶著門框擋住了她的去路,聲音有些動情:“衡兒,還要等?”
杜衡的心慌做脫兔,難道獸性真的要發?雖然趙石南現在在她眼裡沒有那麼恐怖,甚至看到他,她的心會踏實許多,但是她依然沒做好萬全接納他的準備,可是,那事又是遲早的事糾結中,忽然肚子一緊,杜衡有些抱歉的看著趙石南:“我不方便了。”
真是巧,趙石南唇際一挑,把手鬆了下來,大步進了裡屋。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久的耐心。杜衡鬆了口氣,抱著衣服跑到外間。
第二天一早趙石南便去找南京的程先生談生意。這次他要談的是筆巨大的買賣。一個極大人物的婚期預計就在年底完成,而新娘對旗袍的鐘愛挑剔是舉國聞名。程先生是負責這次婚禮中中式服裝面料的買辦的人中的一員。浙江各處的錦緞,江蘇各地的錦綢,都要抽了樣過去。趙石南這次便是為了這事而來。若是趙家的錦緞被選中,那趙石南的生意就不僅在揚州了,全國都銷的通。
趙石南和程先生透過一位同鄉搭了線,初次見面,趙石南的氣度魄力深得程先生讚賞,臨別時囑咐他:“再過三個月,你到上海來找我。”說著拿出一個通行牌遞給趙石南,“到時拿著這個直接到我的官邸就可以。十月中截貨。”
趙石南的事情圓滿完成,春風得意馬蹄疾,回到了揚州會館,卻不見了杜衡。裡外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司機正在門口站著,趙石南不禁大怒:“少奶奶呢?”
司機愣了一下:“少奶奶說就在會館裡轉轉,讓我別跟著。我守著門呢。”
趙石南又轉了一圈,發現下人出入的側門的鎖是壞的,這個杜衡,一定是憋不住等不及又跑了出去。趙石南看了看門前的路,對司機說著:“你找這邊。”說著自己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去的是和昨晚去秦淮河相反的方向,他估計按照杜衡那個好奇的性子,會到沒去過的地方看看,但杜衡也是個有分寸的,想必也不會走遠。
趙石南沒有猜錯,走了不過幾百步,就看到一家綢緞莊門口圍了一圈人,他快步上前,果然一身水藍的杜衡,正清清爽爽的站在正中說著:“你這錦緞不是東洋產的,分明就是揚州那邊的,色澤像水漾,織的又密,東洋錦緞的色澤沒有這麼亮,也不密。”
旁邊站著一位衣著華麗的貴婦人,手裡正摸著那匹被杜衡說不是東洋綢緞的,聽杜衡說的有理,把手拿了下去。
幾個看店的夥計不樂意了:“你這個小丫頭瞎搗亂什麼?你見過什麼東洋錦緞?我們這就是正兒八經的東洋緞子。”
杜衡冷哼道:“我從小在綢緞裡打滾長大,我家就是開綢緞鋪子的,我怎麼會分不清。你們怎麼能欺瞞別人?”
貴婦人聽杜衡這麼一說,更不買了,搖頭道:“我再到別處看看。”
一個小夥計忙出來打著笑臉對貴婦人說著:“別聽那丫頭胡說,咱們店裡可全是東洋貨,正宗的三井公司生產,一路走了水路運過來的。”另一個夥計對杜衡黑著臉:“你是來砸生意的嗎?再不走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貴婦人忙攔著夥計:“可別,畢竟是個小姑娘,又是我硬拉著讓人家看看好不好,人家才說的。”
夥計看有人攔著氣焰更盛,指頭幾乎要戳到杜衡臉上:“告訴你,這就是東洋貨,你要是不認識,我讓你開開眼。”
趙石南用力推開了圍著的人群,冷聲道:“你讓我先開開眼!”聲音不怒而威。
夥計看又來了一位,天青色的錦袍,高大俊逸,自帶一副傲氣凜然,看著便是非富即貴,方才的氣焰少了幾分。卻還是死不改口:“這位爺,小的哪說錯了?這就是東洋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