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牙,我硬著頭皮進了包間,兩人看到我的剎那,目光迅速的分開。我笑笑將點心放在桌上,裝作什麼也沒看到的樣子沒心沒肺的聽著他們唱。
依舊是剛才的曲子重複,孟凡苓的聲音柔和,肖彬的聲音清朗,二人的嗓子都比我好多了,唱的音準節奏都好,卻沒了我剛才在外面聽到的脈脈深情。
肖彬唱完神情回覆如常,把麥遞給我:“清揚來一首。”
我推著:“可打住吧,你不知道我唱歌嗷一嗓子要命啊。”
孟凡苓笑笑,幾分淒涼,落寞的唱著下一首歌:“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不再見你你才會把我記起”孟凡苓憂傷寂寂,窩在沙發一測,有點三毛的味道。而肖彬看到這樣的凡苓,眼神裡是我從沒見過的心疼。是不是情之所至,都是這麼難以自控?
我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凡苓是我的好朋友,但是這注定是條要麼沒結果,要麼傷害很多人的路。我一咬牙,等凡苓唱完搶過話筒:“我來唱一個。”
“剛才不是死活不唱嗎。”凡苓擠出個笑把麥遞給我。
我搜羅出一首自己半會不會的歌《真心換傷心》,我一張嘴,偷偷看了眼肖彬和孟凡苓的表情,都是死命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笑出聲的憋死狀態。這個效果我早知道,我對自己的公鴨小嗓很有自知之明,還是繼續掙扎唱著,唱到“這是一段本不該發生的感情,就讓愛在這裡暫停,就讓雨它把我澆醒”唱到這裡時,我唱的格外用力認真,如果本不該發生,求求你們,讓它暫停吧。
我坦誠的看著凡苓,又看看肖彬,他們的笑意都凝固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看對方,又看了看我。
唱過歌出來,凡苓瀟灑的揮揮手:“你送清揚回去吧,我開車回去。”
坐上肖彬的車,看著對面這個可以用溫潤如玉來形容的男人,有沉穩有謀的一面,也有激情澎湃的一面,靜如處子,動若脫兔。的確很難讓女人不動心。路上我和他難得的沉默,各自想著心思。
忽然接到趙以敬的簡訊:“我在家等你。”我猶豫了下,對肖彬說著:“麻煩把我送到後海那邊吧。”
肖彬沒有吭聲,只是急速的把車挑頭。想來肖彬一定知道趙以敬家,沒怎麼需要我指點,車已經很快開到了衚衕口,車不好進去,我剛要下去,肖彬看著我沉聲說著:“清揚,把握好你自己。”我愣了一下,他淺淺笑笑,“不要受傷。”
我點點頭,忍不住也對著他說道:“記得你以前告訴過我,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不要給她條泥濘艱澀的路走,對嗎?”
肖彬笑得有些無奈,沒回答我的話,只對我說道:“快去吧,他在等你。”我嘆口氣,下車和他揮揮手轉身走進了巷子。感情之事,最怕到了自己身上,原先的千般原則,萬種章法,都亂的一塌糊塗,只知道情隨心動,把自己繞成了一團麻。
走進四合院,殘月如勾,我驚訝的發現院子裡的樹旁,多了個鞦韆架。忙跑過去看著,摸摸這裡,摸摸那裡,還記得第一次到這個四合院,我問他這裡是不是有個鞦韆架,他說沒有,以後可以有。沒想到,真的有了。
趙以敬聽到動靜從正屋走了出來,看著我淡淡問著:“怎麼樣?”
“是你弄的嗎?”我的心情一時激動跌宕,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不是,廠家安裝的。”他的回答一板一眼,還是那麼嚴謹。我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我當然不會笨到以為是他自己立著杆兒又裝上鞦韆架。
我輕輕抬腳坐了上去,他緩緩推著,我忽然有種奔湧而來熟悉感,似曾相識的場景,我努力想著,卻只有一點點如常的碎片,忽然像被什麼衝了一下,腦子裡依然是那個旗袍女子,在月涼如水的夜裡緩緩蕩著鞦韆,我忍不住說著:“以敬,為什麼我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
他頓住了,扶著鞦韆聲音低沉:“哪裡熟悉?”
我皺著眉頭,說不上來:“一種感覺,好像很久以前,我就在這裡蕩過鞦韆。”我閉上眼睛,悠悠的隨著趙以敬的動作輕輕搖擺,忽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話:“生當相思,死勿相忘。”
這句話完全是沒經腦子就出來,說完自己也驚訝了一下。
轉過頭看趙以敬,他看向我的眸子是排山倒海一樣的深情,那一刻,我有些恍惚的幸福。
“對我說的?”他的聲音溫柔的要將我傾覆。
“我腦子一抽蹦出來的。”我如實回答,忽然靈光一現,“和你家傳的那兩句到押韻。成悅絲盛,衡南偕藏。生當相思,死勿相忘。”
趙以敬低頭沉思了片刻,笑笑:“確實。”轉而深看著我,猶豫了下問道:“你知道杜衡嗎?”
杜衡?我點點頭:“知道的。”
趙以敬忽然神情幾分激動,卻又彷彿拼命壓抑著似的看向我,聲音都不穩了:“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