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女兒,兩箱衣物和一顆支離破碎的心,我搬出了顧鈞的房子,在附近租了一間小小的一居室。每月3000的租金。加上暖暖的幼兒園費用2500,還有日常開銷,頓時覺得壓力山大。尤其房子還是押一付三,一次要交夠1 00。幸好之前趙以敬給我的那張卡還沒還給他,解了我很大的急困,不至於捉襟見肘。
婆婆的身體恢復的不錯,顧媛回到了老家,本來想把婆婆也帶回老家接著照顧,但婆婆捨不得她一手帶大的暖暖。顧媛臨走的時候我請她在門口的小飯館吃了頓飯,她嘆口氣說著:“嫂子,我哥瞎了,等他知道錯以後,你們再復婚吧,起碼為了暖暖。”說罷看著埋頭玩易拉罐的暖暖,眼圈紅紅。我心裡說不出的酸澀,怎麼就把好好的日子過到了這個地步。丈夫出軌,女兒失語。
那晚我點了兩罐啤酒,顧媛沒喝,我都嚥著眼淚喝了下去。吃完飯帶著暖暖回到那個租來的一居室,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我看著女兒無奈道:“暖暖,就剩你陪著媽媽了。”女兒看看我,沒什麼表情鑽到床上,木木的看著天花板。
“想聽故事嗎?媽媽給講。”我時刻也不放棄誘導女兒說話。女兒點點頭。“什麼故事?”我繼續問。女兒又不吭氣了,“稻草人?小豬歷險?彩虹橋?”我一個個數著。女兒沒了反應,閉上了眼睛。我把頂燈關了,只留下床頭昏黃的小檯燈。
看著女兒頹然的樣子,從來沒有過的絕望襲上心頭。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月色太悽迷,所有的孤獨、悲哀都從每個毛孔裡鑽了出來,把我完全的包裹,我不知道生活還有什麼希望,只有無邊的坎坷看不到頭。
我從櫃子裡拿出安眠藥,自從離婚後,失眠幾乎夜夜陪伴。我把半瓶安眠藥都倒到了掌心,是不是睡著了,就可以沒這麼痛苦。手哆嗦著,我的腦子在瘋轉,解脫,就在這一瞬間的決定。
女兒微微的動了動,往床外我的方向滾了滾,小肚皮露了出來,我忍不住用另隻手給她揪上去。觸碰到女兒溫暖的小身體,剛才的念頭忽然像潮水般退了去。我死了,我的女兒怎麼辦,誰能像我一樣照顧她愛惜她?我把安眠藥收回瓶子裡,抱膝坐在地板上,把自己的手背咬出了血,淚水,血水,都早已分不清。
那個夜裡,我沒有再服安眠藥,就那麼在地上坐了一晚,哭了一晚。
可是早晨太陽昇起的時候,我依然要強打著精神,把窗簾拉開,對著我的小公主甜甜笑道:“丫頭,起床去幼兒園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
清蓮最終知道我離婚的訊息,有些驚訝:“太倉促了。我以為你還會考慮考慮呢。”她也許沒有料到,我會透過找同學去找律師吧。以前這樣的事,我第一個商量的人肯定是清蓮,但最近,說不上為什麼,我害怕和她說,害怕她想多。我刻意的畫了一個圈,把她和趙以敬劃在了圈外。
我的離婚本不想讓公司的任何人知道,但凡事沒有不透風的牆。公司技術部負責和顧鈞學校的朱教授、駱成聯絡專利的同事,還是八卦的知道了我和顧鈞離婚的事實。這個社會,這種小道緋聞是流傳的最快的。很快公司上上下下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我也只能裝糊塗,面對大家話裡有話的盤問遮掩過去。
不知不覺,趙以敬回南京已經快兩個月了,沒有任何音訊。陳副總主抓全盤的工作。公司裡紛傳著趙以敬可能不會再來北京了。
絲之恆算是家族企業,公司的董事長是趙以敬的叔叔趙信儒,已經60多歲了。趙信儒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的時候,接手了當時破產的繭絲一廠,辦起了絲之恆。但絲之恆的發展一直不甚順利,直到趙以敬的加入。
趙以敬之前並不從事絲綢行業,在30多歲的時候才突然進入到家族企業裡,他的下手快,準,狠,據說絲之恆的第一次飛躍,是個繭絲歉收的荒年,趙以敬卻在頭年初就根據天氣多雨料到了蠶繭的收成,囤足了貨。在秋天的時候高價賣出,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這次絲之恆的機構調整,據說是趙信儒聲稱自己年紀大了,想退居二線。也許趙以敬就會全盤接手絲之恆。那北京分部自然調任其他人主管了。
聽著這些傳言,我的心時而平靜,時而荒蕪。而清蓮卻坐不住了。從趙以敬走後的第二個月開始,就開始頻繁的尋找機會去南京。有時能見到趙以敬,有時無功而返。
然而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何況姚清蓮這樣的女人去追求一個像趙以敬一樣並不把女人太當回事的男人。姚清蓮在十一月中去南京的時候,恰好趙以敬在談一個香港客戶。清蓮的落落大方,玲瓏七竅,陪著把江南水鄉的好吃好玩領略了一遍,便贏得了客戶。客戶回港的前一天,清蓮和趙以敬都喝了不少。
當清蓮在我的小居室裡,一邊掏著桂花糕,一邊和我聊這些的時候,我以為我不在乎的心,居然有絲絲疼痛,略微緊張的問著:“你們,喝多了又做什麼了?”
“我表白了啊。”清蓮挑挑眉毛,“這樣的男人不抓著,以後可真過了這村沒這店。以前我還想著欲擒故縱隔岸觀火之類的計謀先用用,現在隔了那麼遠,管他成不成,我先表白我的心意再說。我就對他說,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他怎麼說?”我的心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