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濃一聽這話,簡直想怒罵棺材臉一頓。
豈料他又話鋒一轉:“但是,不排除這種可能。”
微濃立時又鬆了口氣。他是耍人的吧?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棺材臉淡定地垂下雙目,不再看微濃。
幸好那隻孔雀沒瞧見兩人之間的暗湧,他已經咧開了嘴,再次破口大罵起來:“殺千刀的姜人!什麼破玩意兒!老子一定要逮到他們!”
傍晚暮色漸褪,夜色初上,他這副齜牙咧嘴的模樣卻並不難看,反而更顯得他唇紅齒白。
真是少年心性!也不知是什麼顯赫出身,竟養成如此飛揚跋扈的個性。不過,都與自己無關了。微濃暗暗搖頭,敷衍地笑道:“公子消消氣,若沒什麼事,我先告辭了。”
“慢著!”顯然這隻孔雀並不打算放過她,雖然還生著氣,但語氣好了許多:“你……你為何要多管閒事?”
多管閒事?自己是明明替他解了圍好嗎?微濃看到他彆扭的神色,心裡也明白了幾分,只覺得好笑:“公子不必客氣,我……路見不平而已。”
“如今還有這麼好的人嗎?”孔雀少年蹙眉,摸了摸下巴:“一般而言,給老子幫忙的,都是有所圖的。你圖什麼?”
他身後的棺材臉也趁機煽風點火:“公子,此女子動機可疑,也許是想故意接近您。”
故意接近?微濃簡直哭笑不得,連忙擺手解釋:“絕沒有的事!我連你們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你一個女子,孤身上路的確很可疑。”孔雀少年也意識到了什麼,面上狐疑之色越來越濃,看向微濃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審視。
微濃感到自己真的要頭痛了,心口也痛,渾身都痛!她忍不住撫著額頭,正色回道:“好吧,我實話告訴公子,我之所以出手相救是因為……我十分仰慕離侯。”
“若不是看您出言維護他,我是不會出手的。”在孔雀少年與棺材臉愕然的目光中,微濃面無表情地上樓而去。她在心裡默默下定決心,從今往後再也不多管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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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演州的第一晚,就在這場無稽的鬧劇之中落下帷幕。微濃其實並不害怕那隻孔雀,也許是因為他年紀尚小,也許是因為他曾幫雲辰說話,她反而對他很有好感。
她感到忌憚的,是那個不苟言笑的棺材臉侍衛。雖只短短一面,她卻能看得出來,他是幾個侍衛中的領頭人,而且,孔雀少年對他很是信任。
微濃唯恐他會翻臉變卦,再來找自己的麻煩,於是決定加快行程。尤其,在她發現棺材臉就住在自己樓上時,她的這個念頭更加強烈了!
翌日一大早,她便向客棧結了房資,牽上祥瑞再次上了路。此後一連幾日趕路、住店,她每天都過得既乏味又平順,日子無風無浪。
直至半個月後,出了演州地界,來到富州境內,她卻再次碰到了孔雀少年一行人!
說來也巧,那日她用過晚飯,正趕上富州一年一度的春燈會。說是“春燈會”,不過是在春意盎然的時候,藉著賞燈之機給適齡男女們製造一些私會的藉口。
聽說這“春燈會”在富州已有三十多年的歷史,發起者是富州著名的宮燈世家“星月閣”。最初它不過是一間小小的燈籠鋪子,本是打算藉此給自己的鋪子打名氣,誰料舉辦春燈會的第四個年頭,恰好碰上微服出巡的寧王夜遊至此。
誤打誤撞之下,寧王看中了這家的燈籠,還將“星月燈籠鋪”御筆改為“星月閣”,親自題了匾額。星月閣由此一躍龍門,最後成為了皇商,包辦了寧王宮裡頭所有的宮燈。
從此之後,富州的“春燈會”聲名鵲起,不少人慕名而來想要沾一沾龍氣。這春燈會也就一年比一年熱鬧。而無論燈會是賠是賺,星月閣都一年一年地辦了下去,硬生生把每年的元宵燈會都給比了下去。
微濃聽了這段故事,倒是對星月閣的宮燈來了興趣,便尋思著出來湊個熱鬧。可她發現自己低估了春燈會的熱鬧程度,因為一整條街都是人潮湧動、摩肩接踵,被堵得水洩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