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徒弟多說了幾句話。”冀鳳致沒再解釋,徑直坐上肩輿,把身形藏在了簾子中:“走吧。”
一路上很平靜,宮人侍衛們看到這帶簾子的肩輿,也不會多打聽一句。待到了聖書房,冀鳳致徑直進入主殿,寧王見他張口就說:“你今日來遲了。”
“與微濃說了幾句話。”冀鳳致一語帶過。
寧王倒是疑心很重,冷笑道:“你那個徒弟可不輕易說廢話,她找你說什麼?”
“這是我們師徒間的事,與您無關。”冀鳳致底氣也很硬。
寧王自從被微濃痛斥一次後,便對他們師徒有了意見,見冀鳳致也是一副清高的樣子,忍不住怒道:“你不要以為幫了孤,孤就能容忍你這種態度!沒有你,孤照樣可以透過墨門辦成這件事!”
“草民可不是為了幫您才這麼做的。”冀鳳致理直氣壯地道:“還有,墨門總舵在幽州,已被燕軍佔領,只要您不怕洩露風聲,也不怕耽誤時間,您大可去找。”
寧王被堵得夠嗆,不禁重重一拍桌案:“你們師徒還真是一家人,一樣的臭脾氣!讓孤忍無可忍!”
冀鳳致嗤笑:“但您還是忍下了,可見您沉得住氣。”
寧王冷哼一聲,竟破天荒地忍下了火氣。
冀鳳致也沒再替微濃說話,只道:“今日寫完這最後一段,藥方就全部寫完了。容草民提醒您一句,百日之期很快就要到了,您若不盡早用藥,怕是神醫在世也難救。”
這才是正經事,寧王立即平復心情,問道:“你到底有幾成把握?”
冀鳳致搖了搖頭:“兩三成而已。老天若想要誰的命,沒人能救得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聽聞這番話,寧王並無想象中的失望與哀痛,只抬手指了指下手的一張桌案,對冀鳳致嘆道:“不必說了,你繼續寫吧。”
墨已經研好了,冀鳳致直接走到案前坐下,開始奮筆疾書。他所坐的那張桌案,是寧王專為召見大臣而設的,以防君臣有什麼要事相談,臣子也好有個伏案記錄的地方。
寧王也沒再說話,他將冀鳳致這幾日寫的東西全部攤開在桌案上,一張一張地看。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冀鳳致也將最後一段藥方寫完,呈給了寧王。
寧王把所有藥方排開,又掃了一遍,再次確認:“這方子真的有用?”
“墨門傳承近百年,有人試過有用,有人試過沒用。”冀鳳致也掃了一眼藥方:“端看王上您敢不敢冒險了。”
“怎麼不敢?最壞的結果不就是一死?孤也沒什麼好顧慮的。”寧王見最後那張藥方已幹,轉而朝外命道:“來人!”
兩名心腹太監立即進殿候命。
“查查御醫署有多少御醫,從未時起,每隔半個時辰宣兩人覲見。”寧王停頓片刻,慎重交代:“記住,分頭通知,不要讓他們互相通氣。”
“是。”兩名太監領命告退。
冀鳳致立刻明白了,他寫了八天的藥方,足足有三十幾張,寧王這是要把藥方分派到每個御醫頭上,每人只製作其中幾樣藥材,以防整幅藥方外洩,更防止被人發現製藥的秘密,暗中做什麼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