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奴婢是說……”曉馨蹙著眉,似在措辭:“這支釵要比同樣大小的混色金重,但比赤金的釵要輕,極有可能是將赤金和鎏金熔在一起,重新打的釵。因為司珍房做的首飾,即便是混色金,也多是金銀混合,這支釵卻是金銅混合。”
曉馨話到此處,頓了頓:“金銅混合,一般不予后妃做首飾。好比太子殿下書房裡的那盞飛蝠擎燈,便是金銅混色的鎏金工藝。但不是宮中之物,聽說是殿下加冠之禮時,定義侯送的。”
定義侯送的?鎏金工藝?微濃猛然想起長公主的那隻鐲子,當時她便覺得那金色不純,細想起來,確實與聶星逸書房裡那隻飛蝠擎燈的色澤更為接近。
而且,長公主壽宴前夕,向她炫耀定義侯打造的那套頭面首飾時,好像也的確說過是鎏金工藝……再細想今日劉司珍說的那句話……
“那長公主呢?她的首飾能用赤金嗎?”微濃再問。
“不能。”曉馨如實道:“只能用混色金。”
微濃心中立刻捕捉到了什麼念頭,沉默片刻,對曉馨問道:“我若讓你去查這支鸞釵的來歷,你能不驚動鳳朝宮和司珍房麼?”
曉馨聞言頗有些為難之意,微濃也不想勉強她,便道:“算了,我隨口說說而已,你去歇著吧!”
“奴婢能辦到!”曉馨突然接了話:“這是您頭一次交代奴婢辦事,奴婢歡喜還來不及呢!必定不辱所命!”
“此事我有些著急,你務必儘快。”微濃看向手中的金鸞銜珠釵,幽幽嘆道:“也許……我很快會被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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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濃只給了曉馨三天,曉馨也很爭氣,兩天便查出了這支鸞釵的來歷,去向微濃回了話。巧合的是,就在同一天,鳳朝宮傳來訊息,說是赫連王后丟了一件心愛的首飾,她因此大發雷霆,杖斃了一個梳頭宮女。
聽到這個訊息的當晚,微濃很早便在寢殿歇下。曉馨想起她說過的禁足之事,十分不解,但也不敢多問。
這夜恰好又是曉馨當值,翌日寅時剛過,窗外仍舊黑黢黢的一片,她便被微濃喚醒了。她睡眼惺忪地起身,口齒不清地問道:“這才寅時,您怎麼起這麼早?”
微濃看向窗外,只問:“太子殿下呢?此刻是否起了?”
曉馨在心裡盤算著時辰,迷迷糊糊回道:“應是起了,殿下如今要趕著上朝,不比從前了。”
微濃便沒再多問,徑自坐到梳妝檯前:“不要驚動任何人,你來替我更衣梳妝,須得樸素而隆重。”
樸素而隆重……這個要求可真不簡單!曉馨躊躇起來:“奴婢雖侍奉您的起居,可不曾為您梳妝過……奴婢沒這個手藝啊!”
微濃渾不在意地笑了笑:“無妨,你連首飾都會打造,想必區區一個髮髻也難不倒你。”
主子如此發話,曉馨只得硬著頭皮給她更衣梳妝。待一切就緒已近卯時,聶星逸也離開東宮去上早朝了,曉馨便請命:“娘娘,奴婢去傳膳。”
夏季晝長夜短,此刻雖說已是天色微明,可東宮各處仍舊亮著燈火。微濃像是沒聽見曉馨的話,緩緩抬眸看向窗外,半晌,才意味不明地說道:“不必了。”
微濃話音剛落,曉馨忽覺後頸猛地一陣生疼,隨即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微濃及時接住她,將她扶到偏殿裡躺下,才輕聲一嘆:“曉馨,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