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自然傳到了東宮太監總管的耳朵裡,他便順勢在聶星逸面前絮叨了兩句,想要給太子殿下找個臺階。聶星逸雖疑惑這話不是微濃的風格,但想起彼此齟齬之事已鬧得風風雨雨沸沸揚揚,實在讓他面子上掛不住,尤其他繼位在即,也不想落下什麼閒話。
故而,當太監在他面前替微濃說話時,他沒有表態做聲——這在下人看來,無疑是有意言和的意思!
於是,東宮立刻派人去接微濃回來。
微濃在鳳朝宮行動受限,又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見東宮來了人,也猜到聶星逸的意思,便沒再牴觸。
赫連王后以為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自然是樂見其成,心裡一歡喜,又賞賜了好些首飾給微濃,以示安撫。
一切都看似雨過天晴了,丁有光仍舊收押在獄,東宮也恢復了風平浪靜,唯獨微濃在默默醞釀著一些事情,對著赫連王后給的那支鸞釵,陷入了難以拆解的迷局。
自從燕王昏厥開始,每當她感覺摸索出了真相之時,局面就會變得更加複雜,令她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娘娘,您怎麼還不睡呢?”曉馨今晚在偏殿當值,瞧見微濃寢殿裡一直亮著燭火,便披衣起身前來勸道。
微濃定定看著眼前的鸞釵,無意識地回道:“這就睡了,你去歇著吧。”
“哦。”曉馨打了個呵欠,緊接著又“哎喲”一聲:“您手裡拿著什麼呀?這麼晃眼!”
微濃這才轉眸,朝她伸手示意:“今日王后娘娘賞了一支鸞釵。”
曉馨便好奇走到微濃身邊,仔細看去:“咦?這支鸞釵做工華麗精美,真是好看!可是……王后娘娘為何要賞給您呢?”
微濃不知她這話何意,敷衍答道:“大約她不喜歡吧!”
“您誤會奴婢的意思了。這釵……好似不是赤金打造,雖說做工精美,但卻配不上您呢!”曉馨看似隨意。
“不是赤金?”微濃有些疑惑:“什麼是赤金?”
“赤金就是純金啊。這釵不是純金的,不過奴婢也不敢確認,得再看看。”曉馨從微濃手中接過鸞釵,索性端起燭臺仔細打量,眯著眼睛看了半晌,才道:“這隻鸞釵,應是熔金後重新打造的,是混色金。”
“混色金又是什麼意思?”微濃對首飾向來不通。
“就是金子不純,裡頭含有銀啊、銅啊之類的。”曉馨將這支鸞釵掂量在手裡,試了試重量,又道:“宮裡頭有宮規,唯獨王后娘娘和您能用赤金鑄的首飾。而這支鸞釵個頭兒擺著,重量明顯不夠,必定不是赤金打造。想來是司珍房的人偷工減料中飽私囊,欺瞞王后娘娘不懂這個!”
“那你怎麼懂這個?”微濃順勢再問。
曉馨便將鸞釵送回微濃手中,笑了起來:“您還不知道吧,奴婢從前就是司珍房的掌珍,因做的首飾被王后娘娘相中,她見奴婢尚算伶俐,便將奴婢賜給了明良娣。後來聽說您要入主東宮,太子殿下特意將奴婢從明良娣身邊調出來,撥來含紫殿服侍您。”
原來如此。想必是明丹姝剛進宮時,身邊沒有可意的宮女,赫連王后有心關懷,才將曉馨撥給了她。
“原來你如此受器重,我從前竟不曉得。”微濃也淡淡笑了起來。
曉馨低著頭,略作羞赧:“您別這麼說,奴婢能跟著您,是奴婢的福氣呢!您不知道,司珍房的活計可重了……”
曉馨如此抱怨了幾句,微濃皆耐心聽著,又問:“你方才說,這鐲子是混色金打造?那你方才說的‘熔金’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