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一鳴得到了小炕桌,以及全套的筆墨紙硯。然而手握著毛筆蘸飽了濃墨,他沉吟了片刻,卻又問滿山紅道:“你知不知道張嘉田這個名字?”
滿山紅不假思索的做了回答:“知道。”
“你認識他嗎?”
“我上哪兒認識他去!他只要別上山剿匪,那我們就犯不上去惹他。”
“洪霄九呢?”
這回滿山紅直接搖了頭。
雷一鳴又問:“曹正雄呢?”
滿山紅笑了:“他去年進山打過我們,讓我們給打跑了。”
雷一鳴把毛筆放了下來:“這封信我不能寫,我剛跟張嘉田和曹正雄的隊伍打過仗,現在他們的人一定還在四處的找我。我這封信萬一落到了他們的手中,我是必死無疑,你也一樣的要受連累。”
說到這裡,他從懷裡摸出了一隻懷錶,解下來遞給了滿山紅:“這東西是我從外國定製運回來的,究竟值多少錢,我不清楚,總之肯定高於五千。我把它給你,你給我找一匹馬,我自己想法子回安土鎮去。”
滿山紅看著他,看了幾秒鐘,然後伸手接了那塊手錶,低了頭湊在油燈下仔細的瞧。雷一鳴挪過去,伸手一摁那錶殼上的機關,讓那表蓋自動張了開來:“裡頭是我的照片,你把它揭下去就是了。”
滿山紅把懷錶往後一奪,不許他摸,而他收回手又摸向了腰間:“我的手槍呢?”
滿山紅答道:“我收去了。”
雷一鳴答道:“手槍你得還給我,我不能沒有武器防身。你要是喜歡它,將來你找我去,我送你幾支新的。”
滿山紅不以為然的做了個鬼臉:“我吃了熊心豹子膽啦,敢去找你?你肩膀上那一槍可是我打的,我還綁了你的票,跟你要了五千大洋。這仇可不算小了,你將來見了我,不一槍打我個透明窟窿,就算你仁義了。”
雷一鳴聽到這裡,嘆了口氣,右手掀起軍裝摸向了褲腰。滿山紅見了,當即又問:“你幹什麼?”
雷一鳴咬牙忍住了左肩的疼痛,連扯帶拽的解開了腰間的牛皮腰帶,把腰帶抽出來往滿山紅面前一扔,他說道:“皮帶扣是金的,多少也能值些錢,你拿去吧,再找根繩子給我係上,要不然我沒法下炕走路。”
滿山紅看一眼皮帶,再看一眼他:“你肩膀上還帶著傷呢,真走哇?”
雷一鳴答道:“把槍給我,我真走。這地方對我來講太危險了,張嘉田要是真帶人找過來了,你以為你能護得住我?”
滿山紅並沒有要護他的意思,可又覺得張嘉田真要是找上山來,自己還真不能坐視這個人被他們抓去。拿起那條腰帶看了看上面的金帶扣,她隨即把它又扔了回去:“你還是把它繫上吧,我們再怎麼窮,也不至於讓你提溜著褲子走人。不過——”
她說到這裡,門外忽然跑進來個人,拉拉扯扯的把她急拽了出去。她跟著那人走到房外暗處站定了,就聽那人說道:“當家的,山下來了一隊兵,找人的。”
“找誰?”
那人伸手往房裡指了指:“我聽著,找的就是他。”
滿山紅壓低了聲音:“你給我看緊了他,別讓他跑了。我去會一會那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