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那碗難聞的中藥喝完後,用帕子擦拭了唇上的藥漬,然後看向我問:“打算胡鬧到什麼時候。”
很平靜,很平靜,沒有怒氣,倒像是他的風格。
我笑著說:“我沒有在胡鬧,只不過是去散了會心。”
他反問:“散心去了妓院?”
周媽走上來,剛想替我說話,可她還一個字未出口,穆鏡遲手上那杯漱口的茶便被擲了出去,在平靜的大廳,帶著冷冽的破碎聲,周媽全身僵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上來,還是該下去。
穆鏡遲看都沒看她,說了兩個字:“出去。”
周媽不敢說話,瑟瑟發抖回了句:“是。”便緩慢退了下去。
他面無表情看向我說:“上樓,把這一身酒氣給我洗乾淨再下來。”
我笑了笑,說了個好字,便從椅子上起身,朝著樓上走了去,周媽趕緊跟了過來,跟在我身後,回到房間,她急得不行,問我怎麼去了那種地方。
我沒有理他,脫著衣服便去了浴室,等我洗完澡出來,周媽將乾淨衣服遞了過來,又說:“您知道嗎?先生得知您去了春蘭院,整個下午坐在客廳都沒有動,誰都不敢上前去說話,哎呦喂,我的小姐啊。”
周媽急得不行,我卻想笑,將衣服一一穿好後。便對周媽說:“你放心好了,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他殺了我。”
我將釦子扣上,也沒有再理周媽,朝著樓下走去。
可是到達樓下,他人卻不見了,只有一碗醒酒湯擺在那裡,僕人來到我身後,小聲說:“先生一早叫人替您備著的,怕您早上起頭會疼。”
我站在那,望著那碗醒酒湯良久都沒動,好半晌,才走了過去,將那碗醒酒湯端了起來,然後反手倒在了桌上的盆栽裡。
等一乾二淨後,我將碗放在了桌上,又問僕人:“先生呢?”
那僕人對於我剛才的動作,一句話都不敢吭聲,低頭謹慎回答我說:“先生去了書房。”
我說:“王淑儀也一併嗎?”
僕人說:“是的。”
我看了一眼樓上,目光在穆鏡遲書房的位置停留了幾秒,便上了樓回了自己房間,想必這幾天王淑儀有得受吧。
穆鏡遲對身邊的人,可是極其的苛刻,這次在眼皮子底下出了這麼大岔子,王淑儀會怎樣,還真是誰都說不準。
這一夜過去後,早上起來,桌上擺著一方報紙,我拿起來看了一眼,上面寫著,金陵世家穆家小姨子,白日勾欄院招男妓,淫亂放蕩,不知羞恥,有辱婦德,應當誅殺!
報紙上,好幾個文壇上的人,寫了一堆唾棄我的文章。
顯然這方報紙是穆鏡遲看過的,我問了一旁候著的傭人問:“他看過了?”
那傭人死死低著頭,好半晌都不敢說話,我笑著把報紙給放下,然後繼續淡定的吃著飯。
沒多久。袁家的電話便打了過來,還是我接聽的,袁太太當即便在電話內試探性問我,今早上的報紙是怎麼一回事。
她聲音沒有了平時的熱絡,甚至連招呼都沒和我打,大約是來討交代的。
我剛要開口,裡面嘟的一聲,這通電話,下一秒便被接到了穆鏡遲書房。我扣下電話,便朝著樓上走去,才走到書房門口,便聽見穆鏡遲和袁太太解釋說:“您放心,這件事情我會給您個交代,不過也希望您明白,這只是一個惡作劇,絕不會是個事實,我會帶清野,親自登門道歉,希望袁夫人別計較小孩子的惡作劇。”
不知道袁夫人在電話內說了什麼,穆鏡遲臉色越來越差,到最後,他用眉間揉了揉眉心,好半晌,他結束通話了那通電話,坐在那良久都未動,當王淑儀剛想端著茶過去時,他忽然起身,反手將桌上的東西往地下狠狠一掃,滿臉怒氣說了一句:“放肆!”
王淑儀手上端著的那杯茶,被他突然怒氣,嚇得一併掉落在地下,她立馬跪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