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玉姐這話,心裡微微一緊,自然明白她話語中意指的是誰,可是最近我和裴少北之間的問題讓我低下頭,有些不願意接這個話茬。
玉姐見我如此,忍不住嘆了口氣又道,“晚晚,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重,當初你和裴少北在一起的時候就總喜歡胡思亂想,也怪那個時候,事情多,每個人的情緒都不穩定,再加上你懷著孩子,就更不用說了。但是,退一萬步講,我總覺得,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總不至於做出太沖動的事情來,你告訴我,當初為什麼就走的那麼決絕?”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跟玉姐說,再提一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所遭受的苦難卻又如此鮮明地從心底冒了出來。我隱隱覺得委屈,覺得無從開口。
玉姐也不著急,似乎明白我的苦楚,伸手拉著我坐到病床一旁的椅子上,目光隨即落在了顧曉身上,她怔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無限感嘆道,“萬幸啊,孩子還在,要不現在,你連後悔彌補的機會都沒有!這孩子真的挺想裴少北的,當初,也遭了很多罪吧,我是女人,我能理解的,顧晚,我懂!”
玉姐拍著我的手背,嗓子有些沙啞。我一下子就憋不住了,那種委屈和壓抑,似乎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一年前的事情,再從我嘴裡訴說出來,少了許多眼淚,辛酸卻依舊濃烈。
我提了父親的病,提了我生孩子的危險,卻並沒有說林東也沒有提裴少北當年的緋聞。不是我不想說,而是不知道如何解釋。提及林東難免會引起誤解,我不想再和過去糾纏不清,也無法否定當初林東在我最苦難時候陪伴的情分。而關於裴少北,他的緋聞我不用提,想必玉姐也知道,畢竟是那麼優秀的一個人,報紙雜誌幾乎都有他的訊息,我又何必再加上一句。
玉姐先是對父親的死唏噓不已,隨後卻是抓著我的胳膊有些不理解地問道,“顧晚,你父親病了,你為什麼非要那麼急著走那?裴少北認識那麼多名人,留在這裡,說不定你父親的病能得到更好的治療,我實在不懂你當初為什麼非走不可,難道就是因為主治醫生的那些話?顧晚,我太瞭解你了,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的。你能決絕到一聲不吭誰也不說就這麼消失,肯定有其他理由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這樣的消失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嗎?”
玉姐有些激動,她的激動卻讓我心中迫切想去知道一些事實,一些隱藏在心裡,不敢去問,不敢去證實,不敢去碰觸,卻又無論如何也紓解不開的疙瘩。
我抬起頭看著玉姐,在她職責的目光中很不自然地別開臉,猶豫著卻還是問了出來,“玉姐,當時我離開,裴少北他,他有去找過我嗎?”
玉姐沒有回答,她的沉默讓我不適,我抬起頭望過去,卻見她滿臉詫異地看著我,微張著嘴,似乎對我的這個問題很是疑惑一般。
“怎麼了玉姐,我問這個問題很奇怪嗎?”我見她如此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玉姐好像這才緩過神來,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頓了一下幽幽地嘆道,“不是奇怪,我只是覺得詫異,你竟然什麼都不知道,難道你從那次離開之後就沒有見過裴少北嗎?不可能吧,以裴少北那時的反應,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是會追過去的啊。”
“裴少北他,他怎麼了?”我急急追問了一句,話語到最後卻還是打了顫。
面對某種真相,我突然有些不敢碰觸,總覺得可能聽到的,會讓我無法承受。
玉姐伸手拍了拍我,神色有些凝重,“顧晚,我只能說,這一次,你真的傷他很深。你別嫌棄玉姐說話直白,以前我覺得,你和裴少北之間你付出的,遷就的要多一些,畢竟,家世懸殊,你,你又是離過婚的女人,就算是有孩子傍身也一定是壓力很大的,在婚姻愛情關係裡必然是處於弱勢地位。可是,你離開之後我才發現,好像你和我,還有很多人都並不瞭解裴少北這個人,也低估了他的責任心。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那樣的富二代。”
我沒有說話,鼻子卻有些發酸,我想起了董梅說過的話,說那個時候裴少北頹廢的輸了官司。其實董梅的說辭,我並不是太相信,因為在我的印象中,裴少北冷靜的幾乎不想一個正常的有血有肉的男人。
可是,春節前的最後一次見面,他猩紅著雙眼抓著我的胳膊說的那些話,那激動的語氣,那決然的絕望,讓我不得不正視心裡一直忽略的事實,我傷害了裴少北,以一種極其卑劣不負責任的方式傷害了他。
“那個時候的他,是什麼樣子的?”我低著頭,哽咽地問道。
“什麼樣子?”玉姐長嘆一聲,“你能想象一個貴公子變成乞丐嗎?他喝醉了酒,滿世界的找你,被人當成瘋子嘲笑,被人當做乞丐驅趕。我遇見過幾次,也聽別人說過幾次,鬧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後來被黎剛帶去了裴家,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聽說他的事務所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差點被查封。可能裴家用了什麼手段吧,事務所度過了險境,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也知道的不多。但是,顧晚,一個男人為你變得如此憔悴,我不知道,除了在乎你還能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