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隻腳才邁進洗手間,身後又響起陳浩東的聲音:“要沒沈寰九,你在北京會怎麼過?”
不知道陳浩東是哪根筋搭錯了,會突然冒出這麼句不著四六的話。
但事實是這句話竟和千金一樣重。
抱著髒衣服的手臂越收越緊。
曾經我以為我會很多,挑水,除糞,養雞,生灶頭一系列髒累到北京本地女孩根本不會幹的活。殘酷的是,這些技能放在大城市裡毫無用處。老闆都想要學歷高,機靈又有能力的人才。
偏偏機靈和能力我都沒有,我是根廢柴。怕黑怕寂寞怕別人比言語更傷人的眼神,骨子裡就是個自卑到死的人。如果我是陳浩東不一定有他的拼勁。
我自嘲地笑了笑:“嗯……我留北京打工啊,再不然,回老家租塊便宜地方養雞。”
雙腳都邁進洗手間,陳浩東在身後扯著嗓子喊:“蠢貨!沒有沈寰九,你還能和我過,老子養你!”
他的話攪得我心神不寧,就好像一遍遍在我耳邊獵獵作響。
我一邊洗衣服一邊出了神,不知不覺間衣服和我手指上的皮全戳破了,好好一件衣服硬被我洗爛了。
我怎麼這麼沒用,連以前拿手的都不會做了。
原來生存和愛情都是件可憐的事。
都過了那麼久,沈寰九沒來找我。
他有車,要想追根本不需要太多時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和沈硯說的一樣,沈寰九好不容易回家,沒那麼想走。
忍了好久的我竟然又掉出眼淚來,滿是肥皂泡泡的手下意識就去抹,一下就辣了眼睛,疼得我像是跳水的青蛙一樣胡亂蹦著。
有塊毛巾突然丟在我臉上,然後我聽見沈硯的聲音:“洗衣服都能洗眼睛裡?真行。”
我忙一頓擦,上下眼皮都辣辣的,像個可憐蟲似的睜著滾圓的眼睛看著沈硯。
“飯買回來了,你餓嗎?”沈硯問。
我搖頭,根本沒什麼胃口,哪怕中午過後我就沒進過半顆米。
“想喝酒嗎?要不然我帶你去酒吧玩。”沈硯又問。
我搖頭。
“難不成想回我哥那?”沈硯笑起來,是嘲笑。
我手裡捏著毛巾,用力咬住嘴唇,頷首沉默。
才多久而已,主動逃開沈寰九的我又想他了,那麼那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