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後半句的時候,他的嘴一撇,掩不住他骨子裡的驕傲。
我看著他,眉頭不由皺得更深:“聽上去你輟學之後過的不太好。幹環保這行技術性要求應該很強吧,你學沒好好上,肚子裡哪來的墨水啊。”
沒想陳浩東的手伸過來,把我的嘴捏得扭住變性,硬生生成了個O形。
他咬著牙,一側嘴角輕揚:“扶三歲,我這人挺怪的,書本上印得板正的字是看不進去,可要是奔著賺錢,別人吃不了的苦,我都能吃。”
聽見陳浩東臉上的表情特別傲慢,我竟然一時沒忍住,純粹地笑了出來。但因為被捏著,笑得一定醜極了。
陳浩東有點不高興說:“我說真的呢,笑什麼。”
我兩隻手抓住他手腕往外扯,陳浩東大概也是怕弄疼我,所以很快就鬆了手。
“哪有這麼誇自己的。”我揉了揉臉蛋說:“而且就算有了技術,幹生意也得要本錢吧?你小叔家是有幾個錢沒錯,一來北京他那點錢只怕什麼都不是。你們本錢哪來呢?”
陳浩東的眼神變得好複雜,像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我。
“偷的?搶的?”我推了下他的肩。
“放屁!”陳浩東撇開頭不好意思看我:“兩年前沈寰九他爹找上了我,他……給的本錢。”
先前短暫融洽的感覺頓時蕩然無存了。
陳浩東的爸為什麼不想見他我大概明白了。
在慾望和金錢的誘惑下,陳浩東最終賤賣了他的驕傲和尊嚴嗎?向一個最不可能的人低了頭。
“沈寰九羞辱我的那天開始,我就發誓不能再因為錢而被人看扁。他說沒錢沒資格談愛情,這句話我覺著說得還挺對的。我媽覺得家太窮,她跑我能理解,她丟下我們爺倆我也不怪她。但現在我明明有錢了,也出息了,怎麼還是好像什麼都沒有。扶三歲,你告訴我!”
到了尾聲,陳浩東才一扭頭,犀利的眼神無形中就像束縛了我。
我因為答不上來,所以再沒下文。
默默地站起來給陳浩東換了只接尿袋。
能感覺他的眼睛正盯著我,而且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很驚訝。
收拾完了我想視窗吹吹風,可卻在挨著窗戶的一角看見一整堆髒衣服。
回頭看了眼他,然後緩慢蹲下身,抱起這堆髒衣服往敞開門的洗手間走。
“喂,你幹嘛?”陳浩東很驚訝地問。
我煩躁地說:“趁沈硯還沒把吃的買回來,我先幫你把衣服洗了,都放臭了。”
當時的我心境很澄明,別人對我壞十次,我還是會念起對我好過的那一次,要不然良心的坎就挺難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