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有火氣也發不出來,顧長明已經俯下頭來,劍眉星目,鼻樑挺直。那樣的俊顏,看得人面紅心跳,都忽略了他在說話:“你既然能夠回來給孫大人送信,想必也是覺得他為官清廉,不該有此劫數。放心,在孫大人面前,我會為你求情,從輕處理的。”
顧長明交代好小鳳的事宜,出來的時候,戴果子在門外轉了好幾圈,一隻腳踢得塵土飛揚:“你在兩個姑娘面前要磨蹭那麼久,我以為你不捨得出來了。”
“一個武功好,一個腿腳快,你猜要是打起來,誰輸誰贏?”顧長明微微一笑,眉眼生輝。
“那一個就只剩一口氣了,而且柳姑娘性格那麼溫柔,怎麼會打起來。”戴果子不和他客氣,拉著他就走,“大人不肯從天香閣回來,你去勸勸他。”
“勸人這項工作不適合我,孫大人最多等一天功夫,對他來說也算了結心事。此事蹊蹺,孫大人不方便和太多人說明前後,我想你還是留在他身邊比較好。”顧長明輕輕撥開戴果子緊抓的手,“天香閣是曲陽縣中的最大賊窩,恐怕連孫大人都沒有想到吧。”
“只抓住了兩個廚子,還有一個打雜的,關鍵知情的早就跑得一個不剩了。”戴果子把天香閣的後續工作和顧長明交代清楚。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從井口下去,發現底下幾乎沒有水,而五千兩黃金都在井底整齊碼放著。孫友祥還在考慮,等上官來取回黃金的時候,該用什麼說辭才不會被質疑。
“抓住的肯定是一問三不知。”顧長明像是早就預算好了,知道能夠抓住的都是些小嘍囉。那麼說起來,關在柳竹雪身邊的小鳳更加關鍵。他卻有種預感,小鳳或許不會逃跑,但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否則,他們進入天香閣倉庫的時候,看到的只會是小鳳的屍體。
“哎,我說你就不好奇,誰會把黃金存在大人這裡,五千兩黃金啊。”戴果子好奇的要命,還不敢問孫大人。他想要唆使顧長明去打聽,人家始終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你不會已經猜到是誰了吧!”
“沒,猜不到,也不想猜。”前提刑官的公子,對官場的這些套路實在不感興趣。只要對孫友祥來說,這筆鉅款來路分明,就已經足夠。他斜眼看著戴果子笑道,“我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多想。”
“顧長明,你還真是奇怪。你願意無償幫孫大人破了懸案,卻一點都不想涉及官場。如果沒有你老爹的頭銜,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生存。”戴果子感覺到兩人分歧越來越大,心裡還牽掛著孫友祥,揮袖匆匆而去。
顧長明看著他怒氣衝衝的背影,心中默唸道,你說的一點不錯,我喜歡解開各種懸案,卻不願意陷入官場種種陰暗。這一點在父親盛年之時毅然辭官的那一天,他就已經認識的非常清楚。
等到顧長明轉身,老裘抱著雙臂站在那裡,眯著眼睛笑:“小果子氣得不輕啊。他年紀還輕,也沒有你這樣見多識廣,一顆心都撲在縣衙裡,你不要和他計較。”
“他很好。”顧長明只想說這三個字,“裘仵作已經抓好藥方了嗎?”
“藥鋪送過來的,我已經煎好送到柳姑娘那裡去了。柳姑娘真是個宜家宜室的好姑娘,和誰說話都這麼好脾氣,也不知道以後誰這麼好福氣能夠娶到她。哦,我一直沒有問過柳姑娘是什麼身份背景,說留在縣衙就住下,孫大人一句話都沒有。”
“能娶到柳姑娘的確是好福氣,可她……”顧長明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決定在曲陽縣再等兩天。等孫友祥順利解決了黃金的事情,他立刻啟程去開封府。
師兄應該還會等在那裡等他,顧長明的涵養功夫太好,任憑是誰也看不出他內心早就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走了。
“誰也沒有問過,柳姑娘這樣一個大家閨秀隨隨便便跑到曲陽縣來做什麼?”看起來裘仵作今天是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難道說她的情郎在曲陽縣?”
顧長明微笑著看他,一副任憑你說什麼,我都假裝聽不懂的樣子。
老裘重重跺腳道:“和太聰明的人說話,有時候是很舒服,因為你只要說三個字,他就能猜到你的用意。有時候又會各種彆扭,因為他們的嘴可能比蚌殼都嚴實,撬都撬不開。”
“有關柳姑娘的清譽,裘仵作不用再問了。”顧長明的這句話說得相當婉轉,“她已經這樣小心翼翼,我們何必還要逼迫她到犄角旮旯,讓她難以清淨。”
老裘當然不會因為這個動氣,他已經這把年紀,好奇心雖然還有一點,畢竟有限。
顧長明在原地吹了會兒風,還是決定迴天香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