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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東墟命案公訊重審的這一日,春歸特地準備在廊廡下泡好一壺茶水,一邊品茗一邊等候渠出先一步傳遞內庭的訊息,怎知她還在候湯,便聽稟報李同知的妻子丁氏來訪,春歸無比哀怨:“雖也算答應了她日後來往,怎地偏巧就挑了今日,難不成也是好奇這樁案件的結果?就算好奇,也不用趕這一時之間吧?”
青萍已是跟著春歸一同去迎接,笑著說道:“尋常官宦家裡的女眷雖說都有不同的尊榮,但多數人的夫主並不會把外頭的事無論鉅細都告知內/庭,想是丁娘子實在好奇東墟命案,又無法從李同知那裡探問結果,故而才挑今日來拜會大奶奶,也算是圖了個近水樓臺先得月。”
“或許無關要緊的事抑或內眷全然幫不上手的丁娘子確然無從打聽,但東墟命案可不是這樣單純,李同知還會紋絲不露?就說那胡通判吧,衝著我們的家夫人板著臉誦女論語,一派老夫子的架勢訓誡婦人當謹記莫窺外庭,可那日見費氏,分明一早就知道了東墟命案的貓膩才會那樣心虛,足見連胡通判尋常也不瞞著費氏外務呢。”春歸之所以看不上胡通判這類人,不是因為他們固守禮規,分明是滿口仁義道德卻一肚男盜女娼,光是用禮矩約束怦擊人家,自己卻視為空文,瞧著像迂腐,實則是陰偽。
“論是丁娘子為了什麼來,大奶奶不也都要接待麼,再者大奶奶又何嘗是個悶得住的性情,有丁娘子來陪您說話,奴婢尋思著也是好的。”梅妒跟在春歸的另一邊兒,也笑著逗趣。
“跟她說話哪裡算休閒,可得酙字酌句的小心,倒是跟你們說說笑笑才能解悶兒。”春歸嘆了一聲兒:“光是陪著說話也還罷了,我更心疼的是今日我才拿出來的好茶。”
青萍奇道:“大奶奶這可是在說笑話了,奴婢雖說跟著大奶奶不久,卻也看出大奶奶尋常從不計較身外之物,且大爺從外頭尋購的那些好茶,大奶奶今日並沒讓動用,又哪裡至於惋惜用來待客呢?”
“你是有所不知,這茶可比不得大爺外頭尋購的那些,這原是逍遙仙長在松果山上發現的一棵野生茶樹,據仙長判斷著應生長了七、八百歲,立於峭壁之間,沐金烏受雨露,滋養個三、五年才生出一茬兒嫩葉,自不為俗常可比的鮮美,又那仙長的徒兒莫問,你們別看他吊兒郎當不學無術,製茶的手藝卻從仙長那裡學了十成,我的這瓶子茶葉,就是柴生哥去峭壁上新採回來,捉著莫問小道剛制好的,三日前才託宋媽媽給我送進來……轉眼兒咱們就要去北平,日後想飲這松果山的野生茶可不容易了。”
青萍經春歸這樣一說,竟轉身就往回走,春歸忙把她拉住:“你這是去哪兒?”
“這茶葉竟如此珍貴,可不能隨意糟蹋了,奴婢這就趕回去撤換。”
青萍話音剛落,卻見不僅春歸瞅著她直樂,連梅妒也是笑得肩膀直抽搐,想了一想,便有些惱:“大奶奶這是在消遣奴婢呢!”
梅妒忙挽了青萍的胳膊:“大奶奶說的話不假,那茶葉確實每隔三、五年才得一些,很算得來不易了,不過大奶奶還真不是個吝嗇的脾性,若覺那丁娘子完全不可交,早就把茶葉給換成常見的了,這會子故意長吁短嘆一臉愁容,可不是在消遣我們?”
“可交不可交尚不可知,橫豎好茶只備一壺,廢不了多少。”春歸佯作老氣橫秋的把青萍戳了一指頭:“可被我試出來了,你才是個吝嗇丫頭呢。”
春歸又的確覺得歡喜,因她這些日子以來都在努力收服青萍,卻拿不準有沒有成效,只今日見著青萍不再像剛來的時候那樣,說話斟詞酌句行事小心翼翼,也能把喜怒悲嗔的情緒外露幾分,沒有那樣拘禮能和她說說笑笑起來,縱管仍然不確定有無收服,至少關係親近不少。
她可不認為那些表面上畢恭畢敬的奴婢,就一定對主人忠心耿耿,所以她針對青萍的小目標,就是讓她釋放真性情。
卻說主僕一行三人到了內庭的北角門裡,見一旁花廳,丁氏和另一女子也正愉言婉色的輕聲談笑,那女子是一張陌生臉,瞅著似比丁氏還要年長,隨雲髻上低低簪著組珊瑚紅豆長絲菊絹花,用料雖不名貴,制樣卻極精美;又看她身上的衣著,交領蠶絲襖,絲菊鳳尾裙,面料和繡樣都還考究,就更不說她不是侍立一邊兒,和丁氏乃隔著方案比肩而坐,怎麼也不像個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