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暉之前就懷疑這名傷兵是內臟出血,但是卻不能確診。
脾臟破裂而死的症狀他並不清楚,或者說從醫這麼多年,望聞問切都用上,若是內臟有病,有時候也不能確定到底問題出在哪裡,只能斷個大概。到底不是開啟腹腔,一目瞭然的看到問題。
而葉芷青很肯定的告訴他,傷者是脾臟破裂導致出血,且明確指出當時脾臟包膜未破,言之鑿鑿,讓他已經信了一大半。
他並未開過人體腹腔,只知人體有五臟,但是脾臟包膜是個什麼東西,他還真不知道。
許軍醫被葉芷青一句話給鎮在了那裡,其餘軍醫聽了葉芷青一堂診斷課,再看連暉慎重的神色,看葉芷青的眼神都有所不同。
軍中多是跌打損傷,斷骨外傷比較多,而連暉擅長的也正是這些,他手底下跟著學出來的軍醫也專攻外傷,對於人體內臟所知甚少。
葉芷青的樣子實在不像是胡說八道。
既然人是沒希望救回來了,葉芷青也懶的在這裡接受許軍醫的質疑,向連暉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東樓醫館。
一路之上,蘇銘垂頭跟著,心裡很是不好受,到得重傷員的院子,才小小聲向她道歉:“師傅對不起,是我魯莽,不應該把師傅拖過去,平白讓師傅受氣。”
葉芷青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相比一條人命,被人質疑又算得了什麼呢?阿銘,你我年紀相差無幾,你叫我一聲師傅,我推脫不過只能厚臉居之,但是自己尚且醫術淺薄,不見得能教到你多少有用的東西,你且莫以此為傲。醫道一途,最忌自滿驕矜。只因這並非是可以拿來誇耀拼比的職業。你所要面對的是一條人命,稍有不慎就是一條命。對於醫者來說算不得什麼,哪個大夫能救了所有人的性命呢?可是一次失誤致人於死地,背後卻是一個家庭。今日的傷者背後,有父有母,也許還有溫柔賢良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盼著父親歸來的孩子,等待他們的是親人死別的噩耗。這就不是一次不起眼的失誤,而是shā rén一家了!”
蘇銘從進了醫帳跟著連暉跑腿,心裡存的念頭就一直是出人頭地,能夠在東南水軍營裡有一席之地,假如能達到連暉的高度,就心滿意足了。
他眼中所見,心中所思,就只是東南水軍營這一方天地。
願意跟著葉芷青跑腿,乃至於死纏爛打的拜師,也是一點投機取巧的小心思。在連暉帳下出頭還不知何年何用,但是葉芷青的醫術讓他看到了希望。
今天的事情等於在他心湖投下了一塊巨石,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而葉芷青的話幾乎是振聾發聵,讓他有了醍醐灌頂之感。
他鄭重的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向著葉芷青磕了三個響頭:“師傅教誨,徒兒終身銘記!”
葉芷青俯身去扶蘇銘,卻聽得有人愧悔道:“葉姑娘,是連某有眼無珠,不識姑娘過人醫術與胸懷,請受連某一拜!”
她抬頭之時,卻見得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立著三個人,連暉與周家父子。
連暉端端正正向她揖手為禮,嚇的葉芷青忙忙道:“連大人這是做什麼?我小小年紀哪裡當得起!”
周家父子也是一臉感慨的看著她,真沒想到她年紀小小竟然心地慈和悲天憫人至斯。
“早聞葉姑娘醫術高絕,老夫也只是聽犬子提過,卻不知姑娘原來見識亦高!”
葉芷青來的這些日子,並未與周震面對面過,她昏迷的時候周震見過一面,但她自己卻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周鴻之父,苦笑道:“人命面前,理當如此!”
周鴻這時候才向她介紹:“葉子,這位是家父。”
原來方才葉芷青前腳走了,後腳連暉就追了過來,想要跟她探討一番體內五臟。聽得葉芷青斷言,似乎對人體五臟所知甚詳,這卻是他不曾瞭解的。
他一路心事重重走過來,恰巧碰上週震父子。周震見他的樣子,以為發生了大事,問起來才知是因為營中軍醫誤診了一名傷兵,導致病情惡化以致無救,死亡也只在早晚。
周震聽得連暉提起葉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