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鴻正色:“父帥,兒子親眼所見,難道還能有假?!”
周震所關心的還是葉芷青背後的高人:“你就沒問問她師從何人?這麼高妙的醫術,總有師傅教導的吧?就不能請到咱們水軍大營來?”
周鴻:“……”
父子倆目的不同,只能不歡而散。
周大帥守口如**,周鴻也不是愛表功的性格,她對周氏父子關於自己的討論無從知曉,這日開了方子讓蘇銘去東樓醫館按方抓藥,蘇銘回來之後,面上神色有些凝重:“師傅,連軍醫那邊一個大哥這會腹部劇痛,滿地打滾呢,那邊都亂成了一團。”
“怎麼回事?”
蘇銘來的時候想了一路,且他還問了連暉身邊的小藥僮:“說是當初這大哥攻島的時候腹部被撞擊,後來說是有點疼,休息了兩天看著也沒什麼大礙,能吃能睡,許軍醫就讓他回營房去了。結果這兩天出操,今天被營裡的大哥送了過來,說這兩天心慌氣短,今天腹痛的厲害,這會兒連軍醫正在救治。師傅可知道是什麼原因?”
葉芷青聽這症狀,心裡一跳:“我沒有見過傷者,但是聽你的描術,很像是脾臟破裂的症狀。”
蘇銘扔下藥包就來拉她:“師傅你快過去瞧瞧吧?連軍醫這會兒正在犯難,說有可能是臟器受傷。”
葉芷青不由自主就被他拉著跑了,開口阻止都沒用:“蘇銘你停下……蘇銘你聽我說……”
蘇銘滿腦子都是在地上痛苦打滾的傷兵,根本就沒聽到葉芷青的阻止,扯著她的袖子將人拖進東樓醫館的院子裡,朝連暉高聲喊了一嗓子:“連大人,我師傅好像知道……”他到底還知道未曾親自把脈看診不能確診。
院子裡一幫束手無策的軍醫都被他這句話給驚的齊刷刷來看葉芷青,很多人眼裡都帶著輕蔑,總覺得葉芷青一個小姑娘不在閨房繡花待嫁,非要跑到男人混雜之地來出風頭。
連暉老成持重,此刻有兩名軍醫正用盡了用力壓制著腹痛的傷兵,額頭都已見汗,求助的等著他給出治療方案,但他都不能確診,又如何治療?
蘇銘跟葉芷青的到來化解了他的難題,連暉向葉芷青招手:“葉姑娘,你過來瞧瞧。”
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葉芷青瞪了一眼對她抱以極大期望的蘇銘,上手把脈,又摸了傷者疼痛的地方,問及他當初傷到的部位。傷者已經昏迷休克,他旁邊的戰友代為回答,葉芷青又反覆確認傷者這幾日所做之事,再看傷者蒼白的面色,緩緩搖頭。
在場軍醫面面相窺,有人陰陽怪氣:“葉姑娘,你的意思是說他沒救了?”
連暉朝那名軍醫掃了一眼,正是當初診斷此傷兵並無大礙,讓他回營去的許軍醫,沒想到過得幾日這人又跑了來,在他心裡這人的病情自然與自己無關,而是突發狀況。
“葉姑娘可知道是什麼原因?”連暉慎重問道。
葉芷青遺憾道:“傷者是外力作用於腹部,根據他受傷的位置,應該是傷到了脾臟。但是受傷之時脾臟包膜未破,有血積於包膜之下,因此傷者並沒有明顯的內出血症狀。這種情況如果臥床休養,如果積血不嚴重,其實也還能保住一條命,只要等積血緩慢吸收。這時候萬不能做激烈運動。而傷者的同伴說,這兩日出操,傷者有激烈運動,應該是包膜下血液在激烈的運動之下越積越多,撐破了包膜而出現了明顯的內出血症狀。現在傷者休克,就是傷情危急,出血量大而快速,因血流對腹膜的刺激而出現腹痛,最開始是左上腹,慢慢涉及全腹,但仍在左上腹疼痛最為明顯。請恕我無能為力!”
現代醫學應對脾臟破裂,原則以手術為主,根據傷情有脾修補術、部分脾切除術、還有全脾切除術,葉芷青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勝任開腹手術。
她敢於截肢也是憑著一點理論知道,在倭寇身上經過幾十乃至上百例實踐之後,才敢在魏軍身上動刀子。包括腸子露出來的那兩位,也是因為他們內臟並未破裂,而她所要做的只是消毒清理縫合,只是最粗淺的道理,並不需要多高深的醫學知識。
許軍醫根本就不相信是因為自己判斷失誤而有可能葬送了一條性命,他梗著脖子幾乎要開罵:“無知的丫頭,你懂什麼?不知道就信口胡謅,自己沒有辦法就胡亂誣賴人!”
葉芷青可不是泥捏的脾氣,聽得這人不斷挑釁自己,只差把“看不起你”四個字頂在腦門上了,頓時火了:“你若是有本事,自己過來確診。這名傷兵反正也不可能活下來了,回頭請忤作開腹檢驗,看看是你的診斷正確,還是我的診斷正確!”
整個東樓醫館靜的落針可聞,蘇銘還從來沒想到看起來溫婉的師傅發起火來居然能震住一院子的人,頓時敬佩的看著她,只覺得她頭上都閃頭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