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朝廷也出人來接,畢竟使者到了,你得安排日程,安排接待事宜,然而他們看到一團雪塵滾滾的使團,卻是笑得前仰後附。
健布在遠處望,在靖康官員中望,微微搖頭。
他是知道靖康的官員在笑什麼,除了對敵國的蔑視,還接受不了這種改變,靖康要出使國外,那是使者持節,儀仗開道,所有人端著,拿著……講求揚國之威,講文明講禮貌。
你這東夏使團,往年失禮也罷,今天都能清一色策馬狂奔,爹孃病危麼。
遊牧人也不會這樣呀。
然而隊伍行得太快,靖康只好派人先行一步去制止他們,免得他們打仗一樣,一口氣衝進城門樓,鬧出點啥不好的事情。
旋即,他們又近了,司儀沒有辦法,只好提前高唱:“東夏使臣已到,正使臣博君雅量,次使臣白君知州。”
這又是一個逆著來的。
健布苦笑與健威講:“你可知道這二人?”
健威搖了搖頭。
健布說:“什麼博君雅量……還有人以雅量為字麼?這是大將博大鹿,一個兇狠的屠夫,竟然以雅量為字。他們還真是與我靖康國正相反,出使時武官為正,文官為副,無關職位高低,據說原因很簡單,狄阿鳥認為武官不怕死,用來做正官,敵國不可奪其志。這個白知州,論輩份是狄阿鳥的舅舅,之所以稱呼以知州,是狄阿鳥曾經把定、夏二州託付於他,現在的官職,大概相當於我們的副丞相。”
健威附和說:“東夏就是處處與別人不一樣,單看副丞相都來了,規格挺高。”
健布說:“輕而顯高。越是這樣,越能看得出來,東夏也沒多少誠意。”
緊接著,東夏先行的騎兵抵達司儀身邊,似乎在爭論什麼,司儀只好又唱:“還有陳州的一介布衣拓拔乞顏。”
健布一拍大腿:“拓拔曉曉的使臣。”
他氣憤地說:“朝廷上這些人真是腦子傻的,光佔口角的便宜,你喊人家是布衣是不承認人家的身份,但你何必還喊來通報?通報了,人人都知道陳州人,拓拔曉曉派的人也跟著來了。三方齊了。”
東夏的隊伍最終慢了下來,又漸漸走到眾人的臉前,可謂鐵甲征塵泥雪粘身……正使在副使的提醒下才向靖康來接官員按胸行禮,驕傲狼顧。
靖康衝上來一個文官來抓他馬韁,是想在禮儀上挫敗東夏的驕橫。
健布又是長嘆。
博大鹿這樣驕將也許只能這樣對付吧。
但靖康?
何嘗不是隻能在外交上顯出剛強了?
健威卻瞪大了眼睛,急切用胳膊撞擊爺爺,健布正要怪他,他小聲說:“爺爺。他們身後的衛隊上有李二蛋。”
健布大吃一驚道:“你看錯了吧。”
健威揉了揉眼睛,肯定地說:“不會錯。就是李二蛋。行在衛隊前面。他有個再明顯不過的特徵……馬右側也會掛劍。”
健布急切看去,遠遠看到一個少年騎兵,似乎在隊伍裡毫無出奇之處,但確實是馬的右側掛劍。
健布好奇問道:“他是左撇子?”
健威苦笑道:“不是。他的左手與右手一樣靈活,上陣要帶好幾把劍。聽牛錄裡的同袍講,當年他們牛錄的將領不知道他的來歷,見他帶好幾把劍,要他解劍,鬧得很僵,差點軍法處置他。”
健布第一反應卻是左右開弓。
左右開弓可不容易,史書上形容左右開弓,多數是指,左邊射一箭,右邊射一箭,少數才是指左右手換前後射箭,而只有極少數猛將才是左右手同樣靈活,力量又均衡,不單左右手互換射箭,而且都是百發百中,要知道,即便是你左右手都能射箭,但還是分順手不順手,戰場上生死攸關,你不用更得力的方式開弓,你不是找死嗎?而多次令某一手在前,某一手拈弓弦,最終還是會形成習慣,所以這個左右開弓真的是屬於一種極高的射箭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