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婉地提了幾次,甚至私下把李多財從通京請回來勸,壓根沒用。
正是當年楊燕燕見來客了,幫助大媽大嬸擇菜,李多財勸她勸不明白一樣,楊母覺得自己自食其力,有點事情乾沒啥不好。
雍人他不管到了哪裡,總是不缺這樣的勤勞人。
就這點事情,偏偏總能傳到花流霜耳朵裡,總有人跟偷窺一樣看去,然後添油加醋,娓娓道來。一開始花流霜真的挺難接受,情緒也激動,每次都要在狄阿鳥和李芷面前去講他們將來的親家怎麼怎麼來著。但時日一久,不缺聰明才智的老太太覺得不對勁,這事情過去好幾個月了,怎麼還會有人翻著花樣講,若只是翻著花樣講,她還只覺得不耐煩,但是每天的一舉一動都來講,那就是可怕。
花流霜於是麻木了,再有人講大王她未來的親家,她就往下勾勾她的金框翡翠鏡片,直勾勾地看著你,在心裡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眼看又是一年過去。
一年的時間,李虎在西北剿匪戰績赫赫,但北方,大漠內外地更廣人更稀,面積更大,又有山林樹木,剿匪雖有成績,但始終不敢肯定剿滅乾淨。
該過年了,狄阿鳥夫妻翹望,楊燕燕一家也翹望。
直到第二年春上,整個西北沒有大的匪患案子上報,李虎才認為剿匪剿得差不多了,即便是有漏網之魚,當地縣旗也有力量對付,便又移兵東北,上奏東夏朝廷,以逢畢為指揮,在白山黑水森林中剿匪。
他們甚至動用北方好幾個軍府的將士,好幾個縣旗的百姓,攜帶指北針入林,每一里左右刷漆標字,割樹為瘤作標記,用來確定林中位置,而透過這些位置,追擊山林中不臣者。
將閣都有人多次提出異議,上奏說:“古往今來,未曾有哪一朝哪一代為區區幾匪作如此耗費,似篦子梳山,似漁網撈林,山林野人不足道,修德敬天自臣服。”
若不是李虎時不時會有成績,只怕朝堂能吵翻。
狄阿鳥知道為什麼能吵翻。
歷朝歷代,山林裡有幾個土匪,有些許野人,偶爾下山劫掠搶殺一二,不是朝廷的重點,能動搖朝廷的根基麼?
你費那麼大的勁,真能把他們一網打盡嗎?
如果不能一網打盡,斬草除根,春風吹又生的事,何必呢?
但狄阿鳥知道李虎為什麼這麼幹。
完虎阿骨達的祖先部落遭了難,他們去哪了?山林。
女直那個騎白馬的少年順河流走下去,去哪呀,山林。
多少蓋世的巴特爾,在戰勝不了對手,自己還很弱小的時候去哪,就是這數不盡的針葉林,那裡頭野物眾多,猛獸呼嘯,給他們提供食物,給他們掩藏沖天的巴特爾之氣,等他們再出來,身強力壯,本領超絕。
李虎在高顯長大,他知道這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臣服。
所有巴特爾無所容身的臣服。
這是真正的斬草除根。
這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徵兆。
把林中人搜出來成東夏人,把殺人者擇出來償還他的血債,讓林中不在有人,等於大夏斷絕了將來與自己為敵的巴特爾生存的土壤,百年後,這些聚居地的生活的人不具備入森林如魚得水的能力,大夏也不會突然就碰到一股強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