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道:“對,就是那個僧慧。他想另立門戶,去東夏傳教。”
皇帝陷入沉默,這和眼前緊迫的形勢關係不大。
他思維飛速跳躍,吩咐說:“傳呂宮。之前與東夏使團交換國書是他去的。”
很快,呂宮摟袍上來拜見。
皇帝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他只得主動道:“啟稟陛下,為臣覺得遷都不妥,和談為上。”
皇帝問他:“抵禦不了嗎?”
這是個語言的陷阱,確實是抵禦不了,但呂宮若答,皇帝就覺得一個對朝廷沒有信心的臣子,只怕忠心上會出問題,尤其是呂宮這樣的能臣。
呂宮道:“能不能抵禦得住,只怕陛下要問御林軍,問將軍們,為臣之所以主張和談,是覺得白登山一戰,東夏願意與我們和談,不該這麼快就撕毀協定,定是怪我靖康遲遲不兌現白登山許出的承諾。我國朝經白登山一戰,正需要休養生息之時,與其發軍民拼死一戰,不如暫避鋒芒。”
他又說:“陛下想想糜爛的陳州,陛下您再想想,如果一旦陳州沒了,剛剛獲取的大棉怎麼資饋?”
皇帝低聲道:“你有談成的把握嗎?狄阿鳥現在都不見朕的使臣。”
呂宮看了一眼皇帝身旁站著的和尚,遲疑了一下說:“有些話不知臣當講不當講,您為何不派董太師去?”
皇帝想想自己外公,苦笑道:“他也許能見得到狄阿鳥,但他能議和麼?”
呂宮低聲道:“必須要見到他。再見不到,東夏府兵蝗蟲一樣蜂擁向黃龍的城樓,拉開大戰的序幕,還容易停嗎?”
皇帝陷入沉思。
呂宮又道:“若是我父親還在,讓他去也行,不管如何,不能讓餓狗見了肉,一旦他狄阿鳥得見京畿,他就不容易走了。就算是他來威脅威脅皇帝,到了京畿,給他一種錯覺,長月旦夕可下,他還肯罷手嗎?所以得快,得趕緊見著,為示誠意,陛下現在就下令開榷場,示意我們在兌現白登山訂下的協議。”
皇帝問他:“這麼軟弱,他得寸進尺呢?”
呂宮又說:“雕陰城他是偷入的,沒有發生像樣的戰爭,他不知道虛實呀。而朝廷,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有時間就能組織軍民,就能調集遠處的軍隊,就能全國動員,只要和談,不管他敲詐與否,就都能贏得時間。”
皇帝嫉妒地看著呂宮。
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個子,似乎真能把局勢上的雲霧給撥開。其實他問過將領們了,包括羊杜,誰也沒有打贏的把握,羊杜都這麼說了,狄阿鳥的軍隊即便不是十萬,有半數,就已經勝負兩開,尤其是在京畿,一旦遭受嚴重的破壞,青壯兵員和良家子沒了,根基就不穩,四方就會動盪。
也就是沒直說的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