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短暫的沉默,狄阿田決定說:“好。借貸手續照章辦理,因為這是你的主意,妞不敢貪心,利錢三厘,貿易再論。”
她的意思是說,朱汶汶只能借貸花錢,花了錢發的戰爭財都是物質、人畜,轉賣給三分堂或者東夏國,再按照貿易的價格協商。
這一洗一漂,朱汶汶的獲利都在裡頭。
朱汶汶點了點頭,脆聲說:“三厘不過是火耗之數。可。只是貿易要公道,公主可讓人準備文案,隨後按籤。”
狄阿田哈哈大笑,扔了繩子說:“好了。事情談完了。走。姐們喝酒去。阿嫂。你還不找個有山有水有景有琴的地方備桌酒菜麼?”
她慵懶地伸了個攔腰,捏捏狄梧的鼻子說:“就知道與聰明人合作省事兒。”
走下來,她左胳膊勾了謝小婉,右胳膊就去勾朱汶。
朱汶好不自在,捧個元寶略一避,卻還是沒敢避開,只好任她勾肩。狄阿田倒是不白勾,輕聲說:“有個事情你也可以做。你要知道這天下渾人不少,總有人做事不可理喻,我家那位長兄沒有別的雅好,最近習慣收集破銅爛鐵,他準備鑄造十個大鐵球或者大鐵鼎藏於宮室,還準備存備一些銅鐵錠子,你無論開礦也好,倒賣也好,可以敞開供應他……”
她看著朱汶,再次分辨說:“你別看我,這想法和妞沒半毛關係。一天一個道士遊說,講到暴雍氣運,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說,夏商周鑄鼎,暴雍用金人鎮壓國運,孤覺著這一說玄之又玄,也不可等閒,你說孤建宮殿,孤現在還建不起,說為孤死後找穴,孤還年輕,要不收集個數萬斤銅鐵給你鑄造個啥怪獸,鎮壓東夏國執行麼?道士被嚇跑了,他卻打算真幹。”
謝小婉知道此事,苦笑說:“真幹。”
朱汶汶大吃一驚,反問:“他真幹?這樣勞民傷財的事兒能換來國運?”
狄阿田小聲說:“金銀不能當飯吃。三分堂設在中原,近幾年貪腐日盛,朝廷設防,風險漸大,拿金銀換銅鐵,儲存到東夏,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謝小婉說:“他不一定想過,也許覺得好玩吧。”
狄阿田反駁說:“那可不一定,我二叔收銅鑄錢,倒騰錢幣,他是知道的,也許到那一天,他用收集的銅鑄靖康幣……”她沒有往下說,只是嘆息道:“妞是猜不透這位阿哥,好在他今天就走了,咱們好好玩。”
謝小婉還等著與狄阿鳥致氣,“啊”了一聲問:“已經要打仗了?”
狄阿田道:“嗯。聽說拓跋氏一邊往咱們這兒派使者,一邊朝劉裕下手了。劉裕怕自己頂不住,分別向靖康和東夏求救。”
謝小婉問:“他們不是說要與東夏結盟嗎?你阿哥不是說要迷惑他們嗎?他們卻先下手了?”
朱汶汶分析說:“也許結盟,就是他用來麻痺咱們的……”
三個女人突然覺得天下風雲變幻,不可捉摸,便一下全沉默了。
走了好一陣,謝小婉又問:“阿田。你阿哥不是還要準備許多天麼?他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狄阿田說:“他趕去包蘭新城坐鎮。昨夜偷聽他和我相公交談,他認為拓跋氏仍是在試探,說拓跋氏其實不擔心與朝廷的決戰,大不了打不贏退回草原,他們唯獨擔心東夏截斷他們的退路,所以又結盟又先出兵……所以阿哥決定,借劉裕膽量,但不出兵支援他,要讓拓跋氏徹底相信東夏不會亂他們的後方,這樣他們先期的兵力分佈就會壓到中原去,而不是先想著拿出精銳王牌,擊敗東夏,無後顧之憂。”
朱汶汶聽得很仔細。
她敢肯定,這訊息事關戰略佈局,自己要是帶回中原,適可而止地透露一點,立刻可以獲取得軍方的信任。
透哪一些合適呢?
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