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還在腹誹狄梧就是個見風轉舵的小孩,狄阿田已踏足進來,衝她一笑,尖牙外露:“蜜蜂。躲你阿姑呢。”
在蜜蜂的一個激靈中,她轉過臉,衝謝夫人大言不慚:“老太太,妞給你帶不少東西,你出門去看看。”走上前去,直逼老太太面龐,在老太太眼睛顫那麼一下時,把眼睛上的翡翠片子取了下來,架在哭笑不得的老太太鼻樑上,笑嘻嘻地說:“這個很快就要流行了,讓你先得了,有個好親戚好吧?”
謝夫人氣急敗壞掐她一把,很快陷入驚奇,問:“咦。是清楚很多……這片兒還真能讓眼看清楚?”
謝小婉笑的前俯後仰,眉毛彎的像月牙,輕聲說:“你不知道呀,娘,自打她阿哥給她說過我爹煉製過一筒千里鏡,她就天天打磨翡翠片,千里鏡沒造出來,倒是幫老年人不再花眼,這個年輕人不能戴,也不知道她戴著一路咋走穩當的。”
接著,謝小婉指了狄阿田給朱汶汶說:“這丫兒是阿鳥的妹妹,一直這個樣兒,跟誰都沒大沒小。”
蜜蜂站在姥姥後面,正要挪位置躲狄阿田,卻被一把揪在耳朵上拽了過去,只好咧嘴喊道:“阿姑。阿姑。我耳朵脆。”
狄阿田“嘿嘿”一笑,說:“一物降一物哦,尋你阿爸去吧,美女欺負你阿爸,你阿爸欺負我,我就欺負他孩兒。”
她扭過頭盯著朱汶,陰陽怪氣地嚷:“紋身豬吧?你面兒太大了,姐兒蜜月還沒度完,相公被人一把拽走了,自個也被一腳踢來做什麼生意。妞可是女子哎,一天到晚還要去做什麼生意……”她嗅嗅自己衣裳,撲稜稜打個激靈:“惹一身銅臭的哎。”
她見朱長捧著衣袖,直勾勾看著自己,彎過去低頭看半晌,點了點說:“看什麼看?沒見過錢麼?”
說著,說著從哪兒摸出一錠金子,擲朱長面前了。
朱長左右看了看,看狄阿田不斷勾下巴示意他,彎腰就去撿,一撿,金錠往前一動,一撿,金錠往前一動。
他大概短路了,迅速用兩手去捉,剛捉在手裡,就聽滿屋笑聲,謝夫人在氣急敗壞地說:“長兒。你咋丟人現眼呢。”
朱汶滿面羞色,走過去狠狠地踩朱長一腳,但是狄阿田的出場太無法琢磨,她連恨都恨不上來,只是剜了朱長一眼,“唉”地一嘆。
蜜蜂“咯咯”笑著揭秘:“舅舅。錢被細繩牽著呢。”
狄梧跑跟前找到細繩,撿起來給人看,卻不抓重點,叫嚷說:“阿姑錢多,就是長繩。”
朱長這才醒悟過來,一陣羞憤,猛地將金錠擲在地上。
狄阿田不嘲笑,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說:“朱阿汶。覺得你弟弟出醜麼?沒有。你是生意人,這是生意人的規則你不懂麼?拿錢可以,得肯被人用繩牽著,你要願意被牽著,主動提供讓我覺得結實的繩兒,夠乾脆麼。生意人嘛,這點覺悟都沒有,覺得妞羞辱你,那就是你的醜呢。”
朱汶汶的臉色頓時陰晴不定。
狄阿田就把眼神放在她那兒,再勾勾,放到錢上,微笑著。
謝小婉也是聰明人,有所明悟,連忙看向朱汶汶,卻是開解說:“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古怪癲狂。姐姐別見怪。”
朱汶汶搖了搖頭,笑開了,挪了幾步,將金錠抓上,往後又退回去,輕聲說:“有什麼條件你說吧。”
錢在朱汶汶手裡,繩頭在狄阿田那兒,朱汶汶站在一側,狄阿田站在老太太呆的高位兒,場面尤為怪異。
狄阿田仰起頭,不參雜感情地說:“在商言商,不關交情,要麼你按規矩借貸,有所質押,要麼我收購你的牧場,你抽成佣金,替我花錢。”她又說:“妞一直認為這世上有奇女子,以籠絡為己所用為榮,我還是傾向於你來幫我……你要知道,咱們做的事有風險,也許風險爆發,你將一無所有,更怕人頭再押上面,可要是你投靠過來,自然有大木支撐,己身無礙,情形不對,解除僱傭,就可將你置身事外。”
朱汶汶輕聲說:“非不願投身公主事業,已自涉險,上岸不及,自求以風險求厚利。”
她們在這一刻的出塵,說不出是威武幹雲,卻自有一股不弱鬚眉的氣度。
蜜蜂抬頭看看阿姑,抬頭看看阿姨,眼睛前突然現多出許多的小星星,她連忙溜到阿媽身邊,抓住阿媽的手擺了兩擺,問:“說的是什麼哦。”
謝小婉把眼睛眯了起來,小聲說:“她們在說男人才能做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