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低階將領一聲一聲令下,不斷有士兵和戰馬都不顧太陽曬熱的土地,毫無聲響地趴下。
樊缺老老實實地跟在狄阿鳥身邊,張口就是一句耐人尋味的馬屁:“有大王親自佈置,李虎觀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狄阿鳥絲毫不吃他的馬屁,回頭望一眼迷惑敵人的一千兵馬,反過來問他:“讓你的人加快土工作業。做假要比真的還像。你自己看看,到現在營地還修不起來,障礙物不佈置,這是在告訴敵人,咱們東夏在這裡留了一支後隊,阻攔陳**隊回援嗎?像嗎?你別盯著李虎,你也上去幹點正事,做舅舅的,要有榜樣?”
樊缺怎麼可能不盯著李虎?
那是他家的血脈。
他臨去還不忘一個“猴兒探爪”,大聲喊道:“李虎。舅舅去督促土工作業。”
埋伏急行軍的馬隊並不那麼容易。
隊伍一拉,足足幾十裡,你埋伏能埋伏多大一塊?無論你計劃如何截斷敵人後陣,騎兵亂竄,伏擊成果根本不能保證。所以狄阿鳥定下來的伏擊地點上,有一支小股的東夏軍隊,他們是為了阻延陳**隊回師的,因為他們這麼一憋,這裡地形又開闊,就會有大量的騎兵進來。
這也是反兵法而行。
按照一般軍隊伏擊的標準,首先是打敵人一個出其不意,待人仰馬翻,一路追殺,狄阿鳥呢,卻拿出一支小軍隊,告訴敵人,老子就在這兒;其次就是地形,哪有在如此開闊的地方佈置埋伏的?打的就是行軍隊形的敵人,使他們無法組織進攻,狄阿鳥卻偏偏選了一塊開闊地。
不足兩萬人,伏擊三萬人,還一反軍事常理,偏偏理由一說,眾將拍手叫絕,狄阿鳥一時有種不踏實感。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將領們的素質都達到了某種程度,可以意會呢,還是裡頭混著不學無術的,根本就不知道用正統用兵理論反駁,讓人喊了趙過一聲,喊了就走,說:“當那片林子你準備怎麼用?”
趙過抬頭看了看天空,說:“如果探測敵人行軍的人回來,能令我們判斷到敵人頂著太陽來到,我就打算用前頭許信用來俘虜博大鹿的辦法,埋伏一支精銳騎兵,用來突襲敵人的將帥。”
他見狄阿鳥不吭聲,又說:“百餘人就可以了,否則不易藏身。”
狄阿鳥輕聲說:“你佈置孤放心,確實天上若掛著大太陽,將領們都會跑到那兒乘涼。但孤只提醒你一句,人馬藏身樹林,一旦被發現,不但一個人也出不來,而且會破壞咱們的埋伏。這樣吧。你派人去潛藏,孤派個不知情的人去探查,如果孤派的人發現不了,那說明可以按你的意思辦。”
趙過遲疑了一下,反問:“要到這種程度?”
狄阿鳥點了點頭。
他肯定地說:“孤自起兵以來,與你並肩作戰,多數情況都能戰勝強敵,這可不全是兵法運用,而是孤格外重視細處,細末之處,能影響大局。”他用手一指,指到一個高高的土崖,又說:“這個地方若是上去了敵人,埋伏也可能提前暴露,給孤想辦法,實在不行,調集兩千士兵,把它給孤挖走,不要怕挖土的痕跡,這陳州的太陽和我們東夏的一樣,半個時辰功夫,墒一跑完,沒有新土舊土之分。”
趙過點了點頭,立刻就喊人照辦。
不大工夫,狄阿鳥回到衛隊身邊,再三遲疑,不知道挑誰去林檢視。如果這個人太過厲害,怎麼藏都瞞不住他,反倒是把趙過的計劃推倒了,而敵人未必就這麼細心。想了一下,他定個粗心的人,喊道:“奪牙。去那邊林子看看,看看是啥林子,有沒有果子?有的話給阿虎摘倆回來。”
奪牙單純,“哎”一聲,扭著大屁股就跑。
發現被狄阿鳥收回到身邊的馬耳朵菜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就手一拉,說:“走。一起去看看是什麼林子。”
嗒嗒兒虎一聽有果子,提起一大串螞蚱就要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