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陳國騎兵終於全部渡河。
他們一過河,就踏上了追擊的路途,早晨露水深重,布衫開始潮溼,早晨的空氣也不覺得清新,充滿著河水的腥氣和毛髮蓄起的氣味。馬隊一側,總有騎兵快速越過,大喊著讓加快行軍速度,整個隊伍不時響起戰馬清脆地鳴叫,此起彼伏,卻總讓人覺得它缺乏往日的歡騰。從涼、涼北上來作戰,數百里的路程,帶著必死之心,被將帥驅趕,來了,卻沒有好好地接仗,受東夏調動,又急切行軍回去。
沒有人能有什麼好心情。
騎兵行軍,本不似步兵好受約束,總會有一些害群之馬不好好走路,他們就一堆一堆,前後相簇,僅僅看起來像是隊伍。
騎兵行軍的快和慢,差距是很大的,常有言,世上的寶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也許真有這樣的戰馬,但你要讓它每天走八百,不兩天,它就體溫上升,臥下來吐血。就普通行軍,如果將領們著急,一天趕路不停,將軍隊戰馬的馬力發揮到極限,可以行軍到四百里左右,一般行軍,沒有騎兵組成的軍隊膽敢這樣行軍的,一般行軍到三百里,就已經是極快的速度了。
前方傳來訊息,東夏軍隊已經接近涼城,外圍一個不小的城池都被他們打下來。
一計算距離,距離接近四百里,陳軍將領不免驚駭。
等於說東夏騎兵從前夜行軍,路上幾乎沒有停歇,不吃,不喝,甚至戰馬輪換,而速度,起碼保持在三百里上下,昨天午或者午後就已經抵達,而他們又毫不停歇,一鼓作氣搶佔城池,訊息才能夠傳回來。
這戰報加劇了將領們內心的恐懼,東夏的瘋狂行軍和肆無忌憚,也是在提高他們緊迫感。
東夏軍隊的快導致他們要跟著快。
而騎兵們,卻因為戰爭的消磨快不起來,他們不知道能不能打贏戰爭,不知道打贏了自己能怎麼樣,更不知道來回奔波有什麼意義,走慢了是不是晚死一會兒,晚做一會兒俘虜。
他們的行轅上多次督促。
第一次作督促的傳令騎兵快速穿過,嘴裡喊著:“加速前進。”將領們趕趕兵,騎兵們在屁股上加一鞭,一路小跑,然後再漸漸慢下來。第二次作督促的傳令騎兵又上來催促,將領們只好又趕騎兵快行。騎兵們就又加幾鞭,讓戰馬達到速。再接下來,就又是第三次催促。
接近兩夜一天的路程,這個時間差足以讓東夏站住腳跟,幹出來很多事兒,也許這就是成敗的關鍵。
拓跋巍巍對東夏的進軍速度有種恐懼感。
這種恐懼感不但來自於時間差,更大程度上是對東夏的肆無忌憚。
敵境行軍,你跑這麼快,你不要命了?你不怕敵人包圍?你不怕戰馬累死?
將領們也憤怒了,他們不明白這些騎兵們怎麼就是提不上速度,暴躁上去,見著走得慢的就用馬鞭抽。
馬隊受到嚴厲的驅趕,終於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到了下午,他們足足行軍一百七十里左右,這等於是一個極限。
在前面五十里的地方,有一片開闊地,因為有林地和土丘,又有著一定的複雜。東夏軍隊從西邊的方向行軍回來,已經充滿這一地域,狄阿鳥在武的簇擁下,揮舞馬鞭指指指點點,他把嗒嗒兒虎也帶來了,嗒嗒兒虎正在他前邊二三十步外的地方亂跑,逮野地裡的螞蚱玩。
麾下已經不足兩萬的東夏軍隊,開始四散。
本身就留在這裡的參士和犍牛按照對地形的規劃,引導他們,把他們接入到適合潛伏和出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