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秦汾登基,就曾說錯過話,自己醒悟了之後,差點不知道怎麼好。
秦禾不免擔心,起碼她知道,自己是無法當著幾千人的面鎮定自若的,所以格外擔心嗒嗒兒虎。
嗒嗒兒虎也是第一次,的確緊張,尤其是祭文撕毀,又臨時加工了。
好在他是背對著眾人上去,竟慢慢緩和了下來。
狄黑虎走在他一側,本來要安慰他的,發現他扭頭一笑,似乎有幾分調皮,便放下心來。
嗒嗒兒虎上到祭壇跟前,站定,等人墊了蒲團,便跪到上面叩拜,脆脆地喊道:“東夏王狄氏子虎率將士、百姓告上蒼。”
除了守祭壇計程車兵,東夏文武和隨行將士立刻行半跪之禮,百姓們跟從跪倒,山呼上帝云云,雖然顯得雜亂,倒也是那麼回事。
秦禾發現自己周圍的人全矮下去了,拉著身邊的丫鬟要蒲團,等有了蒲團,也蹲下去渾水摸魚。
嗒嗒兒虎沒有跟上帝客套。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咋客套,咋稱讚上帝的仁德與地位,一仰頭,大喊道:“天帝在上,敬請注目此方,小子奉我父王之命,有要事相商。”
司儀差點嚇到。
一個參士跪得近,小聲提醒:“李虎。李虎。背祭文。”
嗒嗒兒虎回頭看他一眼,重新抬頭,卻說:“啟稟昊天上帝,本來小子手裡有一封祭文,由別人代寫,半路上我看著不好,口氣未免狂妄,就把祭文撕了。回想起來,上頭沒有什麼話跟您說,怕您老生氣,予以降罪。‘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小子知之,乃更易,不敢自行驅趕河伯。以天帝之身,當視天下同仁,作善必有所依,作不善必有所據,故而託於王者。是言‘王者受天命,臨四海,上承天之序,下正人之統。’故而小子代阿父來告,欲為正綱。當今河伯,一溺死之鬼,不善水,雖受天帝赦,難有神之能也;千百餘年,不知人間事,未聞有何德被天下之舉……”
博骨律太歲激動了,在百姓中搜尋熟人,心裡唸叨:“你們絕想不到,此文為我所作。”
百姓們也激動了,紛紛小聲議論:“要封神了。原來是這樣封神的。就是,以前的河伯,除了淹死人,未見幹甚好事。”
東夏的文武全愣了,相互之間也交頭接耳:“這與祭文不符,何人所作?”
嗒嗒兒虎卻是一路行來,參與校訂,早已爛熟於心,不慌不忙又說:“河伯,人之神也,而不聞於人。不善,不德,不為,未嘗有正義之行,尸位素餐,有違上帝聖德。故吾父聞之,為上帝計,告免河伯。”
石敬中在人群之中,旁邊一名百姓趴在地上,扭頭興奮地問他:“老爺。這就把河伯給免了?說免就免了嗎?”
嗒嗒兒虎一時興奮,大吼一聲:“謝上帝準之。”
這是祭文裡沒有的。
可是隻有博骨律太歲知道,人人都以為這是預謀好的。
嗒嗒兒虎說:“獻祭品。送予河伯歸鄉,雖是尸位素餐,願與諸百姓資其還家。”他給身邊的人一擺手,指指那些祭品。
眾人暈乎乎地起來,不知道幹什麼好,嗒嗒兒虎告訴他們說:“推到河裡去,供上任河伯取用。”
將士們紛紛上來,肩扛手拿,到了河沿,傾推而下。
嗒嗒兒虎這時又說:“河伯之位,司王河,不可空懸。今有靈武縣杜氏水生,善治水,開河渠,墾桑田,造福鄉里,盡顯其才;偽陳逆行之國,兵至靈武,欲使杜氏助其屯兵,鋼刀臨頸,一族盡系,然杜氏之志不可奪也,不惜怒投王河,而後一門皆沒,觀其從容,是其所欲有甚於生者,大有聖賢之風。今吾父有命,百姓所請,小子告上帝知,請允立祠以祭,正其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