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手裡玩弄著一個杯子,更另外一名大漢說:“博骨律家族和烈石朵家族都是赫連氏的後裔,他們自稱是赫連勃勃之後,依我看,卻過是當年赫連勃勃的部眾而已,拓跋氏,赫連氏,慕容氏,獨孤氏,野利氏,以及我們步六孤氏等等,相互之間都有親緣關係,說是同源毫不為過。聽說他們家族也有人想上進,這幾年卻沒有走出靈武縣這個小圈子,這是大大不應該。西隴王夢說得對,陳國要與靖康奪天下,必須有推行變革的決心。”
另一名大漢說:“主上說的是。靖康兵馬積弱,卻能夠屹立不倒,那是政出一家,反觀我陳國,卻是各自為政。這兩個家族有文有武,當地千戶卻不舉薦,還不是有門戶之見?不欲王庭盡奪人才?”
上席大漢沉默了一會兒說:“這一回,打退東夏,我會一力支援汗爺變革,我步六孤氏不能再沉默下去。王夢是個大大的人才,比國師更有才能。國師屢次說服汗爺,讓閒置王夢,依我看,他二人是各有所長,一人擅長謀略,一人擅長政令,按照中原的區分,一人是鬼谷一派,一人是曾吳王霸一派。於陳國而言,曾吳之王霸,比鬼谷之計謀更有利於國家治理。”他沒有讓下首的人發表意見,又說:“如果汗王還不用王夢,我就把他接回族中,在我步六孤家族內部進行變革。野利有信死了,野利家族實力大損,拓跋黑雲只怕也夠嗆,家族之間的均衡必將被打破,汗庭一定離不開我們步六孤家族的鼎力支援。靈武是雍地,你可藉助鄢懷晦替我們收羅人才。”
下首的人便說:“放心吧。族長。”
外頭博骨律太歲的聲音響起,他二人就不說話了,聽外頭說些什麼。
博骨律太歲一見鄢懷晦,就大聲責問:“你這老小子到底給東夏人說了什麼?東夏人差點把老子抓走。”
鄢懷晦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反問:“我什麼都沒說呀?”
博骨律太歲冷哼說:“你沒說?我說你一個雍人,為何說陳國強,東夏弱,原來是故意引誘我們說錯話,然後再告訴東夏人的,是不是?你也太陰險了吧。”
鄢懷晦申辯說:“我真的什麼都沒說?昨天下午,我與滑臺藏布一起去的,說沒說他知道。何況今天上午我們見面,談論誰會勝誰會敗,我何來誆你?”
博骨律太歲一手扔了鄢王氏,喝道:“你一個雍人,你不向著東夏?這太反常,我越發覺得你不對勁兒……那我問你,也是替烈石朵家族問你,你明明說不會送孩子去,為何下午就和滑臺藏布一起把孩子送東夏人那兒了?”
鄢懷晦急於解釋,氣急敗壞地說:“又是誰說我送了自己家的孩子?我尋了個奴人的孩子冒充的。滑石藏布來告訴我,說那孩子病在東夏人那兒,讓我把孩子的母親送去照料一番,我整整一下午都在與你嫂子吵架,想讓她去,她不敢去。眼看就要露餡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博骨律太歲冷笑說:“是真是假,我怎麼知道?我既不認識孩子,也不認識孩子的父母,你怎麼讓我相信不是你親生的?你人質都送去了,孤立了我們兩個家族,難道讓我們也送孩子過去嗎?”
鄢懷晦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我給你看。我冒險把孩子的孃親送去了,但孩子他爹還有她的弟弟還在我手裡,就在這莊園的後面住,我待會兒帶你過去。”
博骨律太歲不依不撓地說:“就現在。你證實不了,你就是我們兩個家族的敵人。天一亮,你就等著我們兩個家族的報復。”
鄢懷晦無奈地說:“那這樣吧。我這兒有客人,我去與客人說一聲。”
博骨律太歲在外頭等著,他很快進來,站在兩個大漢的面前。上首的大漢略一沉思,問鄢懷晦:“他可信嗎?”
鄢懷晦點了點頭。
接著,鄢懷晦評價說:“二貨。潑皮。可信是可信,嘴極不好,他說是我告訴人家東夏人的,還不是他自己說漏了嘴。東夏人要抓他,他活該。”
大漢點了點頭,說:“那你帶他證實一下吧。讓他去看看,免得他們兩個家族合起來,不能成為你的助力,反而與你為敵。”
鄢懷晦這又出來。
他帶著博骨律太歲走,過了個彎兒,便嘆了一口氣,和悅地說:“我怎麼會倒向東夏呢?無非就是搪塞他們。我雖然是個雍人,但我把忠誠獻給了陳國,我還是那句話,東夏打不過陳國。”
博骨律太歲引誘說:“你憑什麼讓我信你?”
鄢懷晦卻不吭聲了。
不大工夫,他們走到莊園後面的柴院,找到一個燈也沒亮的,直接走了進去,博骨律太歲也跟了進去。
鄢懷晦就站在裡頭喊:“老六。老六。”
很快,一個書生模樣的瘦弱男子從黑乎乎的房子裡跑出來,說:“他孃親走了,孩子好不容易剛睡下。主家切勿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