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夜晚到了。
眼看天晴了,草原地面會更快地幹斂,拓跋久興沒有去陪拓跋梟寵,又與段含章在一起商量。
段含章也不主張他去見拓跋黑雲,說:“你不去見他,你是一路主帥。你一去見他,你還有什麼?”
他苦惱說:“不去見總也要有藉口,沒有說辭,會被治罪的。”
段含章就說:“現在天晴了,你趕在地面沒有完全乾之前去挑釁東夏,等著東夏兵圍著咱們攻打,那不就好了。這一仗兩仗,東夏國佔點便宜,但陳國畢竟比他人多勢重,咱們從逃走的千戶那兒抄了許多的糧食,倒也不怕他圍。”
拓跋久興點了點頭,說:“陳國打贏。那是無需置疑的。狄阿鳥的軍隊再善戰,可是人少,我們卡在這兒,那也是先鋒一樣的作用,等著他們拼死拼活,關鍵時突然出擊,加上千裡眼,一定能撿個大便宜。”
他想的是活捉狄阿鳥,狄阿鳥不在的話,活捉幾個東夏大將。
段含章卻陷入了沉思。
經過兩個男人的女人,一定時常在前前後後地對比,哪怕不說出來,她分明地記得在隴上,狄阿鳥本來是要儲存實力,住山裡不動,結果呢,卻是傾巢而出,哪仗難打,他往哪擠。
從選擇上看,拓跋久興聰明多了。
但不知道為何,她心裡卻是惘然若失。
因為那個人,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迎難而上,生生地在人心裡鮮活幾分。
再望望拓跋久興興奮的面龐。
這個時候的拓跋久興不再是平日的威武模樣,而是有一股圓滑的世故,而那個人,卻是平日無類,和販夫走卒一起說話吃飯,每當這個時候,卻是一股難奪的意志勃發。
掐滅淡淡的思緒,她回過神來說:“我就看好你這一點兒……對。兩邊力拼的時候,直奔大功而去,讓別人為你火中取栗。”
然而一陣冷風捲了進來,門開了,一個巴牙扶著一個似乎泥巴糊成的人,那人還一被扶進來,就倒退著,背對著二人坐下了,身上幹了的泥,像是鱗片,身上沒幹的泥,卻還藏著溼氣。
拓跋久興用犀利的眼神和殺氣怪罪他們打攪。
那身邊的巴牙卻是提醒說:“這是巴依烏孫千戶呀。他有重要的軍情,一回來就要見您。”
拓跋久興和段含章再定睛一看,果然是巴依烏孫。
竟然是他。
他從包蘭回來,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就變成了這番模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