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墨抬頭看天,天空湛藍,幾朵棉花糖般的雲,懶懶散散的遊蕩著,毫無生氣,像極了葉墨此時的心情。
明晃晃的日頭,早已西斜,將一長一短兩條影子,拖得細細長長的,從村東頭,向村西頭緩慢移動。
施里正依著門框,眼看著兩個俊俏的背影,笑的非常開懷,其他路過的老漢也鼓譟起來,只有施政笑的很陰險,而葉墨卻在嘆氣。
施紫衣紅著臉,微微低著頭,懷裡抱著個小布包,不遠不近緊跟在葉墨身後,遇到村裡路過的婦人的調笑,臉就更紅了,連招呼都不敢打,只是用蚊子般細細的聲音“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施老漢老遠就看到了葉墨,急急忙忙迎過去,看到他後面的施紫衣,心裡原本是不願的,但剛剛施斑魚臨走時說只是妾侍,心裡雖有不喜,但一想妾侍比丫鬟好不到哪去,而自家娃子日後是要做正妻的,就算做不了正妻,做個平妻,平日裡兩娃子私交也是不錯,想來也不會吃正妻的苦。
這麼一想,心裡也就釋然了,於是,臉上的皺紋又聚在一起了。
葉墨趕緊施禮,道:“施老伯,叨擾了。”
施老漢緊忙道:“不敢這麼說,不敢這麼說的,老漢家裡簡陋,吃食粗鄙,葉小郎仍不嫌棄,一定是老漢祖上顯了靈啊。”
施紫衣也跟著見禮,低聲道:“見過本家五叔父,五叔父安好。”
施老漢笑的咪咪的,道:“好著呢,都是自家娃子,哪來的那些個虛禮?快進來,快進來,娃子屋裡等著呢。”
剛進了院子,一張宛如仙子般清麗的臉龐,從廂房走出來,微笑間彷彿天空都失去了顏色。
葉墨不禁嘆口氣,暗道:可惜了,不過再一想,就是因為太過可惜,才留下諸多關於西子的故事,流傳於後世。
施夷光給葉墨施了一禮,柔聲道:“施夷光,見過葉家公子,公子賢能之身,能屈身於施家陋室,施家深感惶恐,日後如有怠慢失禮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葉墨躬身還禮,正色道:“施姑娘不必客氣,是小生叨擾在先,能有容身之所,何敢有陋室之說?給施老伯、施姑娘添麻煩了。”
施夷光剛想開口,就被那熟悉的笑聲打斷:“施姐姐,你們可真有趣,這麼客套來客套去的講話,日子久了累也要累死了,咯咯......”
隨著清脆悅耳銀鈴般笑聲,鄭旦從廂房走了出來。
一張不遜於施夷光絕世容顏的臉上,一雙亮晶晶的明眸,看看葉墨,又看看施夷光,最後再看看施紫衣,笑道:“紫衣姐姐,恭喜你了?”
施紫衣臉面一紅,心底清明,嘴上卻問道:“恭喜姐姐我什麼?我有什麼可恭喜的,你可是恭喜錯了人吧。”她說著話,眼睛瞟向施夷光。
“鄭旦都十四歲了,這女孩子的心事啊,妹妹我知道的不少呢,哼.....小氣。”眼珠一轉,巧笑道:“不如我們去說說悄悄話吧。”說著,也不管不顧的,就強拉著施夷光,另一隻手拉向施紫衣。
施紫衣略猶豫一下,臉一紅,把手上小包袱,塞在葉墨懷裡,就跟著鄭旦小跑著,進了正房。
夕陽已然西下,廂房裡的光,就更昏暗了。
窗布是舊的,還落了幾處補丁,卻是很乾淨,一看就是剛洗過換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