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便站起了身,度辰卻拉住了她,把她按回了座位上。
“司燁他......已經羽化了。”
“你開玩笑的吧?怎麼可能?”
雪沁看著那一雙沒有參雜一丁點假意的眸子,悲痛到窒息。
“你一定是在騙我。司燁那麼厲害的一個上神,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否則怎麼可能會羽化。”
“他是為天界而亡的。”
雪沁不敢置信地抬眸望著他,他看到她眼中噙著的淚花,心生不忍,如實道:
“你被魔君取了蛇膽後,魔界便向天界下了戰書,天魔開戰了。這次交戰和往常不同,他們利用了十幾萬年前被囚於鎖妖塔的亡靈,亡靈刀槍不入,攻無不克,但亡靈的致命點是怕光,尤其怕太陽,見陽光便死。所以,司燁燃燒了自己,擊退了亡靈。”
她咬著唇,眼淚如豆往下滴落。度辰又繼續道:
“我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你的父神,在天魔開戰前便羽化了。死因至今都沒查出,應該也是魔界所為。”
她開始嚎啕大哭,為什麼?早知是如此結局,還不去,不醒過來。
度辰的手剛伸出,便僵在空中,他自己還在迷惑,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去擁抱她,去安慰她。她卻匆匆抹乾了淚,站起了身。
“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我要回西丘了。謝謝你救我。”
他將手伸回,手指收回掌中,掐得拳頭留下了四枚雪白的月牙印。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可是仍有希冀。但她最終,還是走了,留個他一個背影,和無窮盡的黑暗。
他有帝位,有權力,更有著至高無上的榮譽,他若願意,六界的女人會像狗皮膏藥一般地往他身上貼,可那又如何?
他想要的,一直是那個躲在梅花樹下半是蠢萌的女子,那個他守了一夜從房裡走出來坐到他身邊如清風拂過一般的女子,那個不會騎鳳凰,趴在鳳凰背上一動不動的女子。他知道她此生已嫁作他人婦,他亦知道她終如清風,拂過湖面去留無跡,可她卻驚起了他心湖的縷縷漣漪,破碎了他的容顏,縱然漫長的歲月洪荒吞併了所有,可她最初的模樣仍鐫刻在他的心上。
那件她給他做的衣裳,他如今仍穿在身上,白衣勝雪,映帶風月,每一個細密的針腳都令他忍不住想起溫柔細膩的她來。她永遠不動聲色,可他卻總在他面前兵荒馬亂,他帶過多年的兵,也戰無不勝,可他終究征服不了她。
他想奮不顧身的從背後抱住她,就像抱住在飢渴皸裂的沙漠偶遇的一顆綠樹,他不想此生永遠與她只是擦身而過,他想說點什麼吧,或做點什麼吧,總勝過她悄無聲息的告別,總勝過他眷念她輾轉難眠,總勝過什麼都不能擁有,卻渴望擁有的心靈荒野。
可是,他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說。
愛上這樣一個女人,從一開始便註定,永無止境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