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十里,速去。”
屠戶識字不多,這幾個字還是認得,毫不猶豫,持刀趕去城西十里。
屠戶剛走,他方才落腳之地,林秋晚一手梨白,一手棠雪落下,鼻頭聳動,嗅著空中彌散的清淺梔子香,那香她聞了二十年,自然不會認錯,嗅見香味蹤跡,縱身追趕上去。
天下樓中,頭頂月光被一團陰雲遮去,整座城暗淡無光。
君不白抱起手笑道:“今晚的蘇州城還挺熱鬧的。”
“紅袖。”
葉仙子冷聲喚出眉間紅袖,劍尖指向遠處,“有人來了。”
君不白捏出刀意,順著葉仙子伸出的長劍望去,一大一小的人影朝天下樓奔來。
頭頂陰雲退去,月光傾灑。前頭飛奔的那個小人,怎麼瞧著都像明月。這丫頭又惹了什麼事。
君不白心中嘀咕幾聲,遠處明月已竄近一大截。
瞧見君不白,面露喜色,揮出手呼喊,“樓主樓主,快來救我,有人要殺我。”
今日便是她窺視自己,葉仙子袖中藏著一袖飛花無情,柔聲問道,“她是你們樓裡的人?”
君不白右手劍指牽動,一柄如影的長劍飛去,“去揚州前撿到的一個小乞丐,看她可憐,安排她在樓裡燒火,如今跟蘇晚混熟了,兩人成了好姐妹。”
君不白撒出的那柄長劍旁人看不見,追趕明月的白衣女子似乎有察覺,霎然間停下,翻身落在屋簷上,直勾勾望著君不白。
那柄長劍被踢回,君不白牽動長劍,橫在胸前。
化成明月的雙月落迴天下樓,在君不白身前扮著哭腔指向四月,“樓主,她欺負我。”
在天下樓偷東西幾塊醬牛肉無傷大雅,廚子不偷,五穀不豐。但出了天下樓,斷然不能做這偷竊的勾當,本以為昨日囑咐的那句能讓她斷了偷東西的念頭,如今人都追上門,怕是又偷了別人的東西。
君不白斥責道:“你這又是偷了什麼東西。”
化身明月的雙月氣得臉頰鼓起,跺碎腳下一片青瓦,明月這丫頭這偷東西的行徑往後得多管束管束才行,不然往後會失去他人信任,提高嗓音委屈道:“我沒偷她東西,我是去找晚晚玩的,回來的時候遇上她,她就要殺我。”
雙月不知,他這扯謊的本事,也被明月學去不少。
入了天下樓,便是家人,她的話君不白信服幾份,回身凝聲喊道:“在下天下樓樓主君不白,她即是我天下樓之人,自有我天下樓管束,若是何處得罪了姑娘,天下樓代她賠罪。”
對面屋簷上,四月閉嘴不言。
沉聲許久的葉仙子冷聲道出女子身份,“明月樓,四月。”
四月那一身白衣縞素,君不白心中一寒,千防萬防,明月樓的人如今就大搖大擺站在自己對面,右手懸出一道劍河,橫在兩人之間。
四月現身,那五月身在何處,君不白神識探出,並未搜尋到拄拐的少年蹤跡。
化成明月的雙月扯住君不白衣角,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她是聾子,聽不見的。”
聾子,君不白差些忘了,羅老太太說過,明月樓都非完人,四月是個聾子,那方才自己所說的她不是半個字都聽不見,這又該如何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