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澀地說:“但你現在又為什麼出現在我面前?是因為……喻勤的死嗎?”
段萬德閉上眼,眼前浮現出往日的畫面。
邢永強是段萬德最忠誠的隨從,從當初還在金向村時起,他就豁得出命來保護段萬德。到國之後,段萬德幾次出生入死,身邊都跟著邢永強。可以說,“茉莉茶”能發展到後來控制整個薩林加烏克鎮的地步,少不了邢永強的付出。
段萬德也是真心將邢永強當做兄弟,邢永強比他年紀稍長,私底下相處時,他叫邢永強一聲強哥。
喻勤徹底斬斷與國內的聯系後來到“茉莉茶”,因為段萬德的關系,對邢永強也很信任。邢永強知道沙曼取代喻勤的事,其中的一些細節,還是他去操辦。
喻勤在國內就懂一些醫術,在國受形勢影響,又自學一番,“茉莉茶”一些高層受傷需要治療,都是喻勤先看看,能治好就不冒險送去醫院。
邢永強最常受傷,他實在是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段萬德說過他很多次,現在“茉莉茶”的根基已經穩下來,沒必要像以前那樣拿自己的命去拼。但邢永強習慣了槍林彈雨中的生活,讓他閑下來,他反而不習慣。
那一年,“茉莉茶”來了一批新人,身體條件雖然不錯,但缺少實戰的經驗。段萬德有心把邢永強撤下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派他去帶新人。沒想到他帶著帶著就領著新人們去突襲東邊的一個重鎮,地盤和人口是搶來一些,但他自己也受了重傷。
他的手術是喻勤做的,之後康複的三個月裡,喻勤也時常到他的病房看望他,親自照顧,有餘力還煲點湯。
邢永強看喻勤的眼神漸漸變了。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喻勤是段萬德的女人,全世界他最不該覬覦的女人就是喻勤。但是人的情感一旦爆發,豈是理智慧夠控制?喻勤每次出現在他面前,都像是一團火焰燙在他的心口。他無數次想對喻勤傾述愛意,都只能痛苦地忍下。
如果喻勤不是段萬德的女人,他不惜用最髒的手段將她搶過來。可喻勤偏偏屬於段萬德,而他早早發誓,這輩子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段萬德的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邢永強的傷好了,回到“茉莉茶”的日常事務中,見喻勤的機會越來越少。他本來以為長期見不到,就能抵消心中的念想。但根本沒有!
年末,“茉莉茶”控制的地盤翻倍,段萬德在薩林加烏克鎮的老巢邀請高層們慶賀,喻勤也出現了,邢永強看到她的一刻,所有的思念都噴發出來。而段萬德擁著喻勤,無知無覺。
那一刻,邢永強第一次覺得段萬德的存在那樣礙眼。憑什麼?他憑什麼能夠擁有喻勤?而自己憑什麼要心甘情願當他的一條狗?
沒錯,段家救了他,如果沒有段家的長輩,他早就死在金向村的冬天。但是這麼多年,他該還的都還了,他不欠段家!
聚會上,他孤獨地喝著酒,直到後來酩酊大醉。沒有人來拉扯他聊天,一直以來,他都是高層中最孤僻的一個,就連段萬德都沒有察覺到他的異狀,以為他是太高興,喝得過量了。
次年,“茉莉茶”仍舊在沖突中壯大、掠奪。段萬德幾乎和國南邊所有商人、小幫派建立聯系,靠著沒有損失多少人的代價,就得到比想象中更廣闊的土地。由於經商,發動亂財,“茉莉茶”的資産也一天比一天雄厚。
“茉莉茶”已經不需要邢永強像初期那樣不要命地殺人了。
他閑下來,心結越來越深,他瘋了似的想擁有喻勤。薩林加烏克鎮女人不多,很多都灰頭土臉,長得稍微好一些的,都已經被其他男人佔有。他和很多女人廝混過,但對喻勤的妄想得不到絲毫緩解,反而是睡的女人越多,越覺得她們比不上喻勤,越想擁有喻勤。
恰在這個時候,段萬德希望他像其他高層一樣轉型,交給他一項去北邊,和另一個重要幫派“王庭”談生意的任務。段萬德絲毫不懷疑他的忠心,但覺得他在談判上有所欠缺,所以還派了另一個專門和商人打交道的副手。
邢永強對段萬德的不滿正在滋長,他非常不情願接這個任務,覺得段萬德是想把他支開,還讓一個無名小卒來監視他。他找到段萬德,本想大吵一架,但真見到段萬德,他又什麼兇狠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支支吾吾地說自己不想去。
段萬德有些不耐煩,但仍勸說他,將來賺錢才是“茉莉茶”的重要任務,不會像以前那樣拿人頭去搶地盤了,他應該學會怎麼用錢來生錢。
邢永強沉默著離開,和段萬德的嫌隙更深。他哪裡會做什麼生意?他根本沒有讀過書,當初在金向村,他就只知道靠拳頭解決問題。現在讓他去用錢生錢,不就是想看他笑話嗎?
時間到了,他不得不踏上北上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