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他就不用面對面地聽淩獵說要去國,不帶他。
在電話裡他都無法說服淩獵,他的立場,淩獵的立場,他們肩上的責任,所有的這些都不允許他把淩獵留下來。當面聽淩獵說那些話,他只會輸得更慘。
他一晚上沒睡著,想的是怎麼正當地、不辜負肩頭責任地阻止淩獵。
他唯一想到的是趕在淩獵辦完手續之前,把案子給破了。
這幾乎是個沒法完成的妄想,線索不足,抓人只能走入境這一途徑。是他不知道兇手能非法入境嗎?他當然知道,但他別無選擇。
以特別行動隊的效率,淩獵馬上就要走了。
他心裡很亂,腦中時常浮現淩獵被柏嶺雪帶走的情形,那還是在夏榕市,在他的控制範圍內。而淩獵去了國,他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這時,手機震動,螢幕上清晰地閃爍著他正在想的人的名字。
“躲到哪兒去了小季?”淩獵的語氣和往常一樣,帶著些許輕浮和玩笑。
季沉蛟說:“查入境……”
“別查了,先把咱倆的事解決。”淩獵直接打斷:“你來接你。”
“你別……”
“別來?那你想怎樣?跟我分手哇?”
季沉蛟神色寒了下去。淩獵不給他在電話裡吵架的機會,“反正我來了,你要繼續躲,我就繼續追。夏誠實,行行好,我剛從山裡回來,馬上又要去國了,你忍心看我在夏榕市還滿城飛奔找你啊?”
國在季沉蛟神經裡狠狠紮了一下,他無可奈何地說:“我回家。”
“前天給你燉了番茄牛尾,你不回來,我自己吃了。”淩獵指揮季沉蛟把寡淡的蘿蔔湯端上桌,“今天只有這個了。”
季沉蛟無所謂喝什麼湯,在燈光下盯著淩獵,“你流程走完了?”
淩獵說:“最遲這週末就能出發。”
這週末,那就只剩下兩天。
季沉蛟有種無力感,如果他不是淩獵的同僚,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的擔憂,要求淩獵留下來。可正因為他們是一樣的人,所以他連這點私心都必須剋制。
他眼睛有些難受,酸脹,那些紅血絲像有生命,侵佔著他的視野。
他用力閉了閉眼。
就在他閉眼睜眼的這一瞬,臉頰忽然被溫熱覆蓋。那是淩獵的手掌,並不柔軟,有著不輸他的力道。
“小季,你胡茬都長出來了。”淩獵拇指在季沉蛟下巴上摩挲,“紮手。”
季沉蛟眉心深鎖,淩獵的調子很溫柔,像是棉花,所以不管他將說什麼,都像打在棉花上。
“你明明知道查入境資訊可能不會有收獲。”淩獵說:“你還非要把自己折騰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