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早就沒有什麼“少爺”了,但老村長還是習慣這麼說。
淩獵從他的話語間聽出惋惜的意思,好像這個段家已經不在了,問:“段家現在呢?”
老村長搖搖頭,“沒啦。”
“怎麼沒的?”
老村長沉默許久,嘆氣,“他們到底是犯了法嘛,曹、楊這兩家盯著他們舉報、告狀,那幾年進去了好多人。年輕的那幾個要是不跑,肯定也要被抓的。”
淩獵問:“跑?跑去哪裡?”
“跑到國外去了,再也沒回來。‘少爺’,他的幾個哥哥叔叔,他們還把邢永強帶上了。”老村長笑了笑,“我倒是支援他們跑的,我以前也是曹家的奴隸,是段家的‘老爺’給了我一條活路。”
淩獵說:“國外那麼大,您知道他們去哪個國家了嗎?”
老村長說:“嘿你這孩子,知道了你難道還能追過去?告訴你,那不是個安全的國家。”
淩獵笑著說:“咱們這不是閑聊嗎?哪個國家不安全啊?國?”
“喲!”老村長驚訝,“還真給你猜中了!”
淩獵佯裝詫異,“真是啊?”
老村長點點頭,又嘆氣,“就算你敢去,也找不到他們嘍。”
“為啥?”
“可能早就沒了吧,斷了多少年聯絡了。”
淩獵問:“斷聯系?他們剛過去時,還跟您有聯系?”
“有啊,早幾年有時有書信寄回來,路上一走幾個月,但總歸有個聲兒嘛。”老村長掰著手指,卻算不清了,“起碼有十五年一點音訊也沒有了。電視裡不是播國老打仗嗎,最近幾年才消停些,他們又是過去給人打仗,可能已經……哎!”
淩獵說:“他們是過去給人打仗?”
“我搞不懂,反正就是打仗有錢賺。‘少爺’不願意去,但邢家那小子一聽說打仗有錢賺,就跳得很,飛去不可。當時也是沒辦法,段家必須走,也找到了逃出去的門路,好點的地方去不了,只有國那些地方,打仗賺錢好像是他們唯一的門路。”
淩獵拿著果子,眼前的情景一下染上舊日的色彩。
幾十年前,段家的年輕人必須逃離金向村,只有十幾歲的“少爺”帶上邢永強——也就是後來的邢永旦,所謂的打仗賺錢其實是去國當傭兵。時至今日,國也有許多傭兵,並且已經形成一條産業線。
邢永強從小吃慣了苦,賤命一條,打仗賺錢對他來說有著非凡的吸引力,打得好,說不定能成為人上人,打得不好,死了就死了。但“少爺”錦衣玉食長大,顧慮的自然也更多。
這群人剛到國之後還和老家有書信往來,但為什麼會斷?老村長猜想他們都死了,但邢永強明明還活著。他寧願在夏榕市改名睡橋洞,也不肯回到老家。他又不是段家人,坐牢都輪不到他。
因為他害怕被找到。
淩獵問:“那些書信我能看看嗎?”
老村長這時有些警惕了,“你看了有什麼用?”
淩獵說:“沒啥用,不看也行。咱繼續聊聊?您去過夏榕市嗎?”
老村長說:“那麼遠,沒去過。大城市嘛。你去過?”
“其實我就是從那兒來的。不瞞您了,我家裡人說在夏榕市看到個很像邢永強的,但一眨眼人就不見了,我這才來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