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獵在他肩膀上按了按,“我這不是盲目樂觀,是基於前面四人的判斷。假設雍輝豪和唐旗是第一批,張春泉和趙皆是第二批,餘大龍和薛斌是第三批。雍、唐回來後還在繼續工作,有沒有受到影響,誰也不知道他們經歷過什麼,他們是事後被‘浮光’滅口。張、趙受到影響,一個自殺,一個殺人。他們都沒有死在失蹤的時間段裡。”
方遠航嚥了口唾沫,“決定因素出現在他們回到原本的生活後?但是‘塌樓’的挑選標準是什麼?”
淩獵搖頭,“不知道。”
沈棲說:“是不是都有什麼心理陰影?餘大龍有個沉痛的過去,薛斌為鑄成的錯誤後悔。”
“現在探討標準還太早。”季沉蛟說:“每個人都有心理陰影,我們和失蹤的人沒有區別,這不構成一套獨立的標準。”
沈棲抓抓頭,“那怎麼辦?”
“我們的優勢在於,已經在餘大龍和薛斌回來之前,知道他們和‘塌牆’的關系。”季沉蛟看著面前的分析草圖,皺著眉,“他們每一個人都在隱瞞失蹤的事,也許是出於懼怕心理,也許是有別的打算,又或者被洗腦。就算把他們拉到面前來問,他們也可能不會說。所以,溝通不僅需要技巧,還需要……”
說著,他看向方遠航。方遠航不由自主坐得更直。
“信任和親近。”季沉蛟說。
“‘塌樓’挑人有遞進性。”淩獵說:“到餘大龍這裡已經很明顯了,他們需要能夠接近警察的人。”
方遠航說:“可是為什麼?”
淩獵說:“我也不知道。這可能是一群很偏激,又脫離實際的人。通俗來說,就是瘋子。航哥,一旦餘大龍回來,你的作用將比我們任何人都大。”
方遠航連忙起身,“淩老師,叫我小方就行!”
出發前,他問明恕淩獵是個什麼樣的人,明恕說,那就是個狗子,比狗還狗,你叫他淩狗子。
他可不敢這麼叫。而且相處下來,他覺得淩老師很有為人師表的樣子,哪兒狗了?
淩獵笑了兩聲,並沒有和方遠航爭辯稱呼的問題。
夏榕市、冬鄴市、豐市三地都時刻關注著餘大龍和薛斌的通訊,一旦他們使用手機,立即就會被定位。
但重案隊不會守株待兔,趙皆活著,季沉蛟就要想方設法撬開他的嘴。
“現在還有兩人情況危重,其中一個是你帶過的實習生。”季沉蛟注視趙皆,“好幾個人雖然活下來了,但後半輩子只能躺在床上度過。”
趙皆輕蔑地笑了一聲,右手想推推眼鏡,但鼻樑上已經沒有眼鏡。是他主動拋棄眼鏡,用朦朧的視線面對警察。也許這樣會讓情感變得更加遲鈍,築起一道看不見的堤防。
“你的同事、上司都不相信你能幹出這樣的事來。”季沉蛟語速平緩,近似拉家常,“他們說,你一定是被威脅,或者精神被控制。”
趙皆不為所動。
“對了,你知道誰為你哭得最厲害嗎?”
趙皆挑眉,“哭?為我?”
季沉蛟說:“很詫異?覺得不應該有人為你哭?”
趙皆抿著唇,看樣子是確實為此困惑。
“是那個被你擋在身後的女孩兒,小歡。她說那天在場的所有人都可能犯罪,唯獨不可能是你。”季沉蛟聳了聳肩膀,“因為你保護過她,所以在她眼裡,你是個好人。”
趙皆垂下頭,神情被遮住。不久,他的肩膀顫抖起來,笑聲從喉嚨擠出,“看看學校教育培養出來的都是什麼廢物?好人?哪有那麼多的好人?”
季沉蛟說:“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