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夢說:“我和你不是朋友,但除了我,你沒有任何人能夠傾述。我也一樣。”
阿兵鎮定下來,點點頭,“我偶然上了一個網……”
那個網的標誌是一堵坍塌的牆,上面有很多影片,有的和真人冒險類似,有的是唇槍舌戰,有的是帶著面具的人講述這個世界有多低劣、不完美。
他對其中的冒險和挑刺遊戲很感興趣,人們互相指責對方人性深處的卑劣,就像是一場線下版的網路罵戰。現實中,他可不敢指著別人的鼻子這樣指責,但如果給他這樣一個“擂臺”,他也很想放飛自我。
他偷偷搜過這個網站,搜不到,只能從得到的特殊入口登入。他覺得自己像個被選中的人。兩個月前,收到邀請後,他立即著手準備,早早請好年假。十一月一號,一輛車準時等待在說好的地方。
“上車不久我就睡著了。”阿兵說:“醒過來之後,我就在山洞中。我當時不知道那是哪裡。”
阿夢說:“它在夏榕市最南邊的群山中。”
阿兵血液鼓譟起來,“是!你也查到了?”
阿夢說出一個小鎮,她在那裡的賓館醒來。阿兵一怔,他和阿夢醒來的小鎮不是同一個!
但阿夢並沒有表現得驚訝,“他們不可能把我們所有人丟在同一個鎮裡,那樣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我和你一樣,也是偶然得到入口,上了那個網站,被內容吸引,主動參與。”
深呼吸一口,像是將沸騰的恐懼壓下去,阿夢接著說:“我回來之後再也不能上那個網站,我反複想這是怎麼回事。我猜,我們可能是他們的實驗品。”
“實驗品?”
“不然怎麼解釋?”阿夢稍顯激動,“他們利用我們做一場人性實驗,但是要驗證的是什麼,我不知道。他們說輸家都會死,並且當著我們的面殺死敗者。但那其實都是道具,沒有人死去,輸的人被分開丟在各個鄉鎮,醒來後就像做了一場夢。”
阿兵眉頭緊鎖,“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但不明白,也許才是最好的結果。”阿夢說:“難道你想查清楚真相?你有這個能力嗎?”
阿兵下意識搖頭,“我,我差點報警,但我不敢。”
“我也是。”阿夢嘆氣,“我的生活好像回到原來的軌道了。只要我不去想,好像就不會感到害怕,他們也不會再次出現。我只是個普通人,我所能做的,僅僅是不再去凝視深淵。”
阿兵沉默。在無力和無奈中,他感同身受。
“說起來,我們之所以會中招,不就是對那個網站太感興趣了嗎?”阿夢自我開解,“也許我們不再去探究,時間一長,這件事就會真的變成一場噩夢吧。”
兩個人互相傾訴,總好過一個人擔驚受怕。離開書店時,阿兵感到輕松許多。他和阿夢約定,今後誰也別提這件事,誰也不能去探究這件事。
夏榕市。
重案隊對張春泉和趙皆的調查卡住了。物證證明,趙皆就是橫索橋斷裂的罪魁禍首,但他緘默不語,既不承認犯罪,更不解釋動機是什麼。
而一個陌生的犯罪團體在濃霧中浮現輪廓,張、趙夏天的失蹤和現在的行為都與這個團體有關。但警方目前知道的,僅僅是他們利用了“浮光”暗網。
沈棲已經挖幹了趙皆電子裝置上的痕跡,但當他對抗的是整個“浮光”暗網時,一切重要內容都無法被探知。
有更多的人正在失蹤,但是被重案隊掌握的失蹤案只有餘大龍和薛斌這兩起。兩人至今音訊全無,方遠航為自己的朋友擔心不已。
“不是‘只有’,是‘已經’。”淩獵說:“不覺得我們在無數失蹤案中找到這兩起已經算是破天荒了嗎?”
會議室一片沉默。但大家都明白,這的確是個巨大的突破。如果沒有冬鄴市和豐市的合作,他們就算查到有那個“塌樓”團夥的存在,也無處下腳。也許要等到新的命案發生,才能後知後覺地發現:又出現新的死者。
“餘大龍和薛斌肯定沒死,而且會完好無損地回來。”淩獵說。
方遠航一下子坐直,眼睛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