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天剛開始亮,守了一夜的日軍衛兵在崗位上昏昏欲睡。
這時道路上一個小隊的日軍士兵整整齊齊地跑了過來,讓他們一下子清醒了。而帶領這支隊伍的不是別人,正是偽裝成日軍軍官的何玉銘。
想要在天亮時分靠近日軍營地又不引起警覺,這無疑是最靠譜的方法,何玉銘抬手示意部隊停下,帶著兩個士兵走上前,用日語對哨兵說:“有緊急軍情,叫醒你們的長官。”
哨兵雖然不明所以,但畢竟是服從成性,應了聲“嗨”就去崗亭裡打電話,就在他們的注意力從人轉向電話機的時候,何玉銘帶來的兩個士兵神不知鬼不覺地靠了過去,從後面割斷了他們的喉嚨。
這隊穿著日軍軍裝的人都是獨立團裡選出來的素質最好,下手最狠的老兵,他們砍斷了電話線,像鬼一樣地摸進了沉睡的營房,一人盯住一個熟睡的日軍,打著手勢默數著,在同一時間痛下殺手,讓沒睡醒的鬼子稀裡糊塗地就做了鬼。
滅掉一個房間再去下一個,一直殺到第三間才碰到一個醒得過早的日軍,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些一臉殺氣的陌生人,臨死前最後的嘶喊聲響徹了整個營地。
不過這時候紀平瀾帶領的隊伍也已經潛進了營地,暗殺瞬間變成了激烈的槍戰和肉搏。
趙蔓兮生平第一次這麼接近死亡,在紛飛的彈雨中她實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尖叫,就算是新兵蛋子孟小舟心理素質都比她要好些,本來他們兩個被交代給一個老兵照看,可是沒多久那個老兵就身中數彈死在了他們面前。
孟小舟拉著趙蔓兮躲在一處牆腳,趙蔓兮覺得她要崩潰了,她試圖在這一團混亂中找到紀平瀾的身影,那是極度恐慌當中下意識地尋找安全感的行為,可眼前殺得難分難解的人裡她甚至都分不清哪個是友哪個是敵。
一個日軍跑過這個轉角,看了他們一眼就走了,那是獨立團的人扮的,另一個光著上半身的日軍也跑過這個轉角,看到趙蔓兮楞了一下,然後吼叫著舉起刺刀殺向旁邊的孟小舟。
孟小舟倒拎著他根本不會開的步槍,當燒火棍一樣揮了出去,把那個日軍砸得歪倒在地,然後他拉起趙蔓兮就跑。
相鄰的另一個日軍營地也遠遠地聽到了槍響,開始還以為隔壁這麼早就開始射擊訓練了,直到有日軍拉響手雷,他們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電話也打不通,鑒於電話斷線也是常有的事,他們只是派了個人過來詢問。
等到來問詢的日軍連滾帶爬地跑回去叫來大部隊時,這邊的營地早已是血流成河。
一開始獨立團是佔了大便宜的,很多日軍連衣服都沒穿,武器也不在手上,可後來演變成真正的短兵相接時,隊伍的素質就體現出來了,硬碰硬的較量,他們終究是佔不到優勢,即使存活到現在的都算得上是老兵了,跟訓練有素的日軍打起來也只能拼個勢均力敵。
所以直到日軍的援兵殺到的時候,獨立團還有不少人沒有下水,死守著碼頭跟營地裡的殘兵死磕。
一般來說這樣的情況下,國軍很容易變成你爭我搶一團混亂的潰逃,但是碼頭上的獨立團士兵卻仍然有條不紊地組織著防禦,沒有顯示出絲毫的潰亂跡象,因為團長紀平瀾正親自持槍指揮斷後。
他的身影讓士兵們十分安心,既然團長和參謀都還沒走,那他們肯定不會被當成棄卒丟下不管。
不過隨著日軍增援的到來,想要靠這點兵力繼續守住碼頭已經是不可能了。
一發迫擊炮彈落在紀平瀾的掩體附近,把本來就很矮的磚牆又炸塌半截,紀平瀾抬起頭吐掉嘴裡的沙土,忍不住對武哲大叫:“你他媽好了沒有!”
日軍連迫擊炮都搬出來了,對於沒有重武器也沒有任何防禦工事的獨立團來說,離他們的防線被擊潰已經不遠了。
“馬上!”武哲忙著弄好最後的三艘沖鋒舟推下水,連他都要親自幹活,實在是因為許多國軍士兵從來就沒有見過折疊沖鋒舟這麼高階的東西。
更多的炮彈砸了過來,更多的日軍部隊仍在往這邊集結,獨立團的兵力一點一點被蠶食,當紀平瀾覺得他們的防線已經撐不下去的時候,武哲終於完成工作招呼他們撤退。
而日軍也發現了他們的撤退意圖,準備趁機沖鋒。
“你們先走!”胡寶山一把將何玉銘推向紀平瀾的位置,撲到死掉的機槍手身邊,撿起重機槍狠狠地打完了一整個彈鏈,生生把想冒頭沖鋒的日軍給壓了回去。
等到何玉銘和紀平瀾頂著子彈和炮彈的爆炸聲上了沖鋒舟,卻看到滿身血的胡寶山被老三扛著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