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借的。”何玉銘突然神出鬼沒地出現在門口,把紀海川嚇了一跳。
紀福歆趕緊站起來:“這位軍爺,小兒不懂事,滿嘴胡說八道,你可千萬別當真……”
何玉銘和善地笑笑:“伯父不必跟我客氣,請坐吧。”
說著扶他坐了,紀福歆連稱不敢當,何玉銘笑著說:“在下是獨立團作戰參謀何玉銘,與令郎親如兄弟,叫一聲伯父也是應當。伯父遠道而來,我們做晚輩的本該好好招待才是,可倉促之下也沒能找到什麼像樣的居所,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見諒。如果有什麼需要或者還缺了什麼,只管吩咐外面計程車兵去辦。”
紀福歆趕緊客氣說已經很好了非常好了,他記得何玉銘是跟紀平瀾一道開車過來的,也不清楚作戰參謀是什麼官,就看到領子上的星星比紀平瀾還多一顆,搞不好是他長官也說不定。而且何玉銘斯文俊美,談吐舉止一看就是出身高貴的人家,難得的是對他這個老人家還很客氣,心裡頓時生了好感。
何玉銘臉上在微笑心裡卻在腹誹,看起來紀平瀾這一代是海字輩的,他們家的長子名叫紀海山,次子叫紀海平,小兒子叫紀海川,卻給排行第三的兒子取名紀蓮生,可見紀福歆有多不拿這個兒子當回事。紀平瀾說的時候輕描淡寫,但從小受的欺淩和冷淡大概也可以想象得到了。
何玉銘起了整治他們的心思,表面上卻仍然笑容親切,彬彬有禮:“伯父的遭遇我已經聽小瀾說了,不用擔心,房産和田産很快就會回歸紀家名下的。至於紀海平致人死亡的案件我會派人去處理,鬥毆是雙方的責任,警察署這次定會秉公辦理,最多判個三五年就能出來了。”
紀福歆吃驚不小:“可是……鄉長他……”
何玉銘淡淡地說:“伯父只管放心,就算省長都不敢悖我的面子,區區一個鄉長又算什麼呢?”
為了起到震懾作用,這話說得有點誇張,不過也確實沒有哪個省級官員會想要得罪何家這種新興勢力,何國欽目前就已經夠惹不起的了,素質優秀的後代更是讓任何稍微具有一點長遠眼光的人都不敢小看他們將來的發展。
這句話的確嚇住了紀福歆和紀海川這兩個沒怎麼出過遠門的鄉下人,紀平瀾從門口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目瞪口呆的表情。
何玉銘繼續溫和地說:“小瀾平日裡軍務繁忙,沒有多少時間膝前盡孝,趁此機會你們父子正該好好聚一聚,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著他瀟灑地轉身走向紀平瀾:“團部的工作我會去處理,你就在這裡多陪陪老人家吧。晚上我來找你。”
最後一句話是走到紀平瀾身邊時,貼在他耳邊說的,動作和語氣都很微妙,似乎很平常,但是在有心人聽起來卻帶著明顯的某種暗示。
紀福歆和紀海川更加目瞪口呆。
紀平瀾尷尬得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何玉銘已經出門上車揚長而去。
紀平瀾當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何玉銘平時就動不動會捉弄他一下,那也是因為嫌他太嚴肅了,但這時候突然把他們的關系抖露給他家人知道,丟這麼個爛攤子給他處理,卻又是為什麼呢?
紀福歆也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當年他就是聽說了一些關於老三的流言,說他是個兔兒爺,在外面不好好念書還跟一個什麼少爺勾搭上了,紀福歆氣他給家裡丟人,才催他趕緊回來結婚,結果父子倆在這個問題上鬧得不歡而散。
如今老三還肯認他這個父親,他就該給祖宗燒高香了,可老三還是在跟男人糾纏不清,紀福歆也不知道是該欣慰他的孝順、氣他死不悔改,還是該高興他找的男人有錢有勢。
紀海川比較沒心沒肺一些,一驚訝就直接問出來了:“三……三哥,那個就是你男人?”
這個說法讓紀平瀾掉了一地雞皮疙瘩,於是瞪了他一眼,多年從軍生涯鑄就的殺氣騰騰的眼神讓紀海川頓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