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深處三)
紀平瀾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情急之下他飛快地轉動著腦筋思索對策。首先反抗是肯定沒有好果子吃的,雖然他力氣比較大沒錯,但也不能真下死手去反抗情人的強\暴行為吧,要是打起來的話豈不是更要讓人看笑話了,而且要跟何玉銘這個根本就是作弊的人近身纏鬥,他還未必是對手呢。
另外他也十分確定何玉銘並不是真心想要找刺激玩野戰,純粹是知道他接受不了這樣過於開放的行為,便故意以此來出他的洋相,讓他難堪。何玉銘也不會心血來潮閑得沒事整他玩,一定是他哪裡惹到何玉銘了才會招致這樣無理的對待。如果認錯態度不積極,何玉銘準會給他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完了再讓他死個明白。
紀平瀾還在想的時候,何玉銘就已經欺身上前,將他按在地上開始扯他的武裝帶。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紀平瀾趕緊抓住何玉銘的手掙紮著服軟:“別、別這樣,玉銘,我是不是什麼地方惹你不高興了?”
“你也知道我不高興?”對方學得如此通透,何玉銘倒覺得無趣了,於是坐到他身邊問:“那你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紀平瀾覺得自己也沒做錯什麼啊,在何玉銘咄咄逼人的目光中他想了幾秒才想起來:“呃,我不該逞一時之勇去救人,不顧自己的安全,下次不會了,你別生氣。”
何玉銘心道下次不會才怪,但是紀平瀾這樣識趣,他總不能得理不饒人,只好帶著幾分不情願地說:“好吧,就原諒你這一次。”
說著他撿起地上的一根斷枝扔了出去,準確地命中了兩個探頭偷窺的黃毛腦袋中的一個,小羅還立刻興奮地跑過去將樹枝撿了回來,眼巴巴地看著何玉銘等他再扔一次。
兩個美國人這才嘻皮笑臉地退了開去,一點兒也沒有被當場抓了個現行的不好意思。退回去以後還小聲地爭論著“我就說文森特不會是女方”、“開玩笑,紀中校那樣的怎麼可能是個‘公主’”之類的話題。
有何玉銘在身邊,紀平瀾終於可以放鬆下來了,不僅睡覺時不用再打起十二分的警覺,而且跟他睡在一起的時候周圍從來不會有蚊子,緬甸叢林裡的蚊子又大又毒,這兩天紀平瀾可算是深受其害了。
不遠處已經傳來了兩個美國人均勻的呼嚕聲,與周圍喧鬧的蛙鳴和蟋蟀聲相映成趣,偶爾還響起文逸清心悸的囈語和一兩聲夜梟的鳴叫。
紀平瀾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看著頭頂的星空,深藍色的夜空裡擠滿了大大小小的星星,這幾天都是晴天,他卻還是第一次注意到星空的璀璨。何玉銘不在的時候,叢林對紀平瀾來說只有危險,現在何玉銘來了,他才有了欣賞風景的心情。
何玉銘安靜地躺在他身邊,本來已經睡過去了,過了一會兒卻翻過身來抱著紀平瀾的腰輕聲說:“怎麼還不睡,你這兩天都沒睡好吧。”
“不困。”紀平瀾伸出胳膊讓他枕著,以便兩人可以更加靠近,“哎,跟我說說,你是從哪個星星上面來的?”
何玉銘指著一個方向:“那裡,從北極星往左數第三和第四顆星星之間,你看不到它發出的光亮,因為它離地球有五億多光年遠。”
這個距離已經完全超出了紀平瀾的理解範圍,他只能說:“真神奇,你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在那麼多人中間偏偏就選上了我。”
“你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感概?”何玉銘奇怪地看著他,紀平瀾明明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
紀平瀾自己也愣了,想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就老是在想,凡人的生命那麼脆弱,隨便一點意外都會死,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是賺來的一樣。”
“你也知道人很容易死,就不要老是讓自己陷入危險中去啊。”何玉銘不滿地說。
“我……當時看到一個絕好的開槍機會,一時沒忍住,其實事後我也挺後悔的,要是一不小心死在那,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何玉銘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告訴紀平瀾,自己其實隔著幾公裡遠都還在盡力地護著他,免得紀平瀾以後越來越肆無忌憚。
第二天中午,他們來到了一處落差不大卻氣勢驚人的瀑布旁邊,文逸清叫起來:“對,沒錯!就是這個地方!”
他之前還曾試圖給他們帶路,但他第一次是蒙著眼睛被押進去的,逃出來時又恰逢夜晚並且慌不擇路,印象裡只記得有個瀑布和一個山洞,如今要在茫茫叢林裡找到原來的路線談何容易,就在他絕望地發現自己根本連方向都分不清的時候,何玉銘一個彎都沒拐就把他們帶到了這裡。
文逸清驚奇極了:“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的?”
何玉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打探到的訊息比你知道的多。”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走?”文逸清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是個路痴,如今他也只能指望何玉銘了。
“先等等吧。”何玉銘說,“大約還要四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