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宅子、銀兩、吃食,他們都不肯放過。
因而徽州的商賈只得紛紛逃命。
沿新安江向東,便到了祁門。
此地盛産茶葉,有「祁門紅茶」享譽天下。
帶的幹糧所剩不多了,天不下雨,只能撈河裡的髒水喝。
今年天下大旱,因而流言紛紛,竟真的猜忌太子的皇位由來了。
七叔家的隨從不多,在休寧一分散,更剩得不多。
如今,只剩下幾個忠心耿耿的夥計守著我和蘭芝。
蘭芝咬著幹糧,紅了眼:「小瑾,我、我怕……」
在父母面前還能佯裝堅強的小姑娘,獨在我面前露了怯。
我面色不改,幫她挑了腳板底的水泡。
我沒告訴她,我也是怕的。
逃難的路上,我多麼慶幸年前阿青嫂回孃家探親時,我沒有多加勸阻。
阿嫂是遠嫁,孃家在舒州,這麼多年,從未回去看過。
年前她生了一場病,醒來人便懨懨的,我找了郎中來看,郎中卻說:「她這是思鄉太重。」
思鄉太重,便是要回家去才能治好。
因而我給她裝了白銀百兩,打點了行李若幹,盼她風光回鄉。
如今,倒是慶幸做了這個決定。
戰禍之亂,壯年尚且不能承受,何況老孤。
阿爹阿孃不知去了何方,但阿姐有吳家照料,大哥有書院看管。
掛念的人又有了來處,此時只有我一個人前行在夜路裡,縱然怕,心裡卻是好過的。
等到這陣子過去了,應當、應當日子就好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