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喪鐘已經停了,但京中內外的寺廟道觀還在自發地敲著喪鐘。因此全城除了這些此起彼伏的鐘聲,便只能聽到哭聲。
“是寧郡王。”孟取善告訴她們。
五味惶恐中還帶著驚詫,芪官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又立刻意識到這種時候不該笑,忙收斂了神情,但還是有股控制不住的喜意。
“寧郡王即位,那大娘子,還有二孃你以後都好了!”
好嗎?至少眼下看,確實是好了。
皇帝駕崩是件大事,從這一日起,皇帝的靈柩要在宮中停靈七個月,每日群臣都要入宮舉哀,在靈前叩拜行禮。
新皇服喪,眾官員士子不得觀賞舞樂,家中不得大肆慶祝喜事,平民百姓也要為天子守喪。
接下來的很長時間,梁京各大瓦子大概都要寥落下來,聽不到那些歌舞樂聲了。
宮中幾乎每日都有典禮,因為先帝去得太過突然,他的陵寢還未建造好,如今便要加緊,在停靈結束之前建好。
而這些,與孟取善無關,她在等去寧州接姐姐的人回來。
芳信即位後,立刻就著人去寧州接孟惜和,他身邊如今只有這麼一個側妃,孟惜和的身份自然再度水漲船高,隊伍從寧州到梁京時,格外浩蕩,直接就從城門進了宮中。
孟惜和的車駕入宮隔日,孟取善就被召入宮中。
寒冬,她裹著毛絨的圍脖戴著風帽,穿著厚厚的披風,從那道經過許多次的宮門進入。
皇宮還是以前的皇宮,但這次進來的感覺又不一樣了。
換乘的馬車很寬敞舒適,鋪的墊子都是錦緞的,車廂內早已燃起燻爐,比她從前入宮的待遇都要更好。
這次,馬車也不是通往李貴妃的蘊福宮,而是去了皇帝起居的寧安殿,這裡距離外朝只有一牆之隔,前面就是皇帝處理政務的所在。
後妃本該居住在更內圍的西宮,但新帝以孟側妃有孕為由,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寢殿。
昨日還有大臣為了此事提出異議,但今日已經沒人關心這個問題,因為今日的皇帝提出要冊封他這位孟側妃為皇後,現在都轉而吵著這事。
前朝吵吵嚷嚷,孟惜和這裡倒很清靜,孟取善走進寧安殿,看到又好幾個月沒見的姐姐,抱著凸起的肚子,獨自一人坐在墊了幾層墊子的軟榻上。
見孟取善到了,孟惜和抱著肚子站起來:“二孃,你過來!”
她的肚子五個月了,已經鼓了起來,一站起來孟取善就看著有點怕,忙走過去讓她坐下。
“姐姐怎麼這麼急喊我來?”
孟惜和狠狠捏了她的手,氣道:“你真是要嚇死我!”
還不解氣,抬起手又在她胳膊上打了兩下。
先前怕她出什麼事,她在寧州擔心得不得了,昨日到了梁京,晚上聽芳信一說,更是後怕又生氣,早想好了見到她要先訓她一頓。
“你怎麼膽子這麼大!什麼事都不和我商量,自己說做就做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要我怎麼辦?你要我再看著你的屍體悔恨不已嗎?”
“你就給我寫那麼模稜兩可的信,要是我沒看懂,沒收到,芳信沒能及時趕回來,你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