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剛一跑出來,她便後悔了。
她怎麼這麼容易受崔杜衡的誘騙?
她又想起沁陽的話語,總疑心崔杜衡在利用她做些什麼。
雖說她才是主使官,他不過是她的副手。但這一路上他的表現讓她有種失控感,甚至激得她起了殺心。
但他的腦子格外好使,若郝洲真有陰謀,單憑她那身武力,闖進去估計夠嗆。
李沙棠皺眉許久,終究嘆了口氣。
也罷,崔杜衡雖說與空淨有勾結,但不一定與南蠻有勾結。她說不準多慮了。
“現在咱們偷跑出來,我有沈九做替身,你準備讓誰來做你的替身?”李沙棠拭去“秋水”上沾染的血,頭也不抬地問道。
崔杜衡握住冒血的咽喉,感受到喉間微微的刺痛,渾不在意道:“殿下怕是忘了盧平的本事,他不僅會易容,還能輕微地改變身形。”
李沙棠一頓,這一路走來,她竟不知那家夥也在車隊裡。
崔杜衡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肩頭聳動,笑得有些止不住,“他怕你跟他算舊賬,不僅易容了,還躲你躲得遠遠的。”
李沙棠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正準備罵他兩句,又見他的咽喉還在滲血絲。
她眉梢挑了老半響,終究敵不過心軟,只得從袖中掏出一個小藥瓶,“快擦,擦個兩三天就好了。”
崔杜衡渾不在意這點小傷,只道:“殿下還是拿回去自用吧,臣這點小傷,用不著殿下這上好的......”
他話還未說完,喉結上忽而多出一股清清涼涼的觸感。
他垂眸看去,只見李沙棠眉目兇狠地沾了點藥膏,輕柔地抹在他的咽喉上。
他的喉結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卻被她一把按住,只得僵在原地。
“別亂動!”李沙棠沒好氣道。
她一貫不是什麼好性子,他不肯塗藥,那她就幫他塗。
崔杜衡盯著少女微微顫動的睫毛,眸裡泛起墨色微瀾,卻又很快平息。
李沙棠千辛萬苦把這精細活兒做好了,正得意地收回手,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時,一點桃花色忽而映入眼簾。
她疑惑地眨眨眼,“你凍著耳朵了?”
崔杜衡撩起耳側青絲,微微遮擋泛著桃花色的耳尖。他忽而翻身上馬,聲音遙遙傳來。
“是,凍耳朵了。”
李沙棠看著他翻身上馬的利落勁兒,頗有種“我家有徒初長成”的自得感。
她也跟著上馬,一扯韁繩,揚聲道:“咱們來比比誰先到郝洲主城吧!”
說完,她長喝一聲,便疾馳離去。
崔杜衡看著她飛揚的緋紅衣袍,笑了笑,也打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