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離了驛館,再次踏上泥濘官道。
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天地間一片灰濛。
馬車行至一處山坳。
前方道旁,竟掩映著一家酒肆。
飛簷翹角,頗有幾分意趣,門前酒旗在風雨中招搖,上書“聽雨”二字。
徐鋒撩開車簾,目光落在那酒旗上,淡淡吩咐:“前方便歇歇腳。”
領頭的宦官面露不耐,但看看天色雨勢,終究沒說什麼,揮手示意車隊停下。
護衛迅速散開,警戒四周。
徐鋒由青鳥攙扶著下了車。
他抬頭看了眼那匾額,“聽雨酒家…倒也應景。”
示意青鳥在外等候,徐鋒與那領頭宦官一前一後,走入酒家。
大堂寬敞,卻意外的冷清。
只有零星兩三桌客人。
炭火燃著,驅散了幾分溼冷,空氣裡混雜著酒氣與飯菜香。
靠窗的角落,坐著一個老人。
綠袍陳舊,頭戴斗笠,幾乎遮住了整張臉,只露出幾縷花白鬍須和滿是褶皺的下巴。
老人獨坐,一壺濁酒,幾碟小菜,自斟自飲,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徐鋒的目光掠過老人。
【萬物洞悉】悄然運轉。
這老人氣息衰敗,幾近於無,彷彿隨時會熄滅。
然而,在那衰敗的表象之下,卻是一層凝而不散的淡淡光暈。
那是劍意。
鋒銳至極,卻又內斂到了極致的劍意。
如同深淵下蟄伏的古獸,不動則已,一動,必是石破天驚。
徐鋒心頭一凜。
此人,絕不簡單。
他面上依舊是那副病弱模樣,對身旁的宦官溫聲道:“公公稍待片刻,我去去就來。”
宦官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不耐煩地揮揮手,自顧自尋了張桌子坐下,叫了熱茶,眼神卻如影隨形,死死盯著徐鋒。
徐鋒毫不在意,徑直走向那綠袍老者。
他在桌前站定,微微躬身,臉上帶著謙和的笑容:“老丈,這雨天路滑難行,小子冒昧,不知可否在此叨擾片刻,向老丈討杯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