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英點了點頭,一臉的謙卑:“回陛下,當真如此。”
朱祁鎮右拳緊握:“傳旨,將罪臣楊尚荊並太清觀道士盡數械送京師,以儆效尤!”
給個官兒啊、爵位啊、俸祿啊什麼的,他朱祁鎮給也就給了,畢竟“恩出於上”嘛,可是這直接給自己封神了,就是在搶他的飯碗,你說到時候黃岩縣士子、乃至整個江南計程車子考試考好了,祭拜文昌帝君的時候,會想著他朱祁鎮麼?
偏生這幫南方人還就會考試,每年科舉都壓著北方人打,要說不用南方人做官他,他朱祁鎮也沒那麼大的能耐,所以別說楊尚荊本身就比較噁心他,還和他玩了一出三辭三請的戲碼,就是沒有那一齣戲碼,也必須乾死楊尚荊,以儆效尤。
然後文臣的班中又閃出來一個人,神經兮兮地說道:“回陛下,少詹事楊尚荊對此事並不知情,剛剛知悉此事不久,便派人封了太清宮,砸毀了文昌帝君塑像,今日早間,請罪的文書便已經到了通政司,微臣不敢耽擱,只能將奏疏戴在了身上,還請陛下過目。”
朱祁鎮聽到這兒,就不僅僅是生氣了,他的眼神掃向通政司的左通政李錫,就發現後者低著腦袋,似乎是在觀察著腳底下的地面是不是有縫兒一般,根本就看不出是個什麼表情。
好嘛,這通政司左通政李錫也倒向了外朝了,要知道,當年坑于謙於廷益下獄,一大半的功勞可都在通政司裡面了,本來按照于謙的勢頭,再過個一年半載的回朝做個兵部左侍郎,那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到時候和李錫這個“夙敵”幹上一場,都算是很剋制了。
然而這個當口上,李錫這個做左通政的,沒管住手底下的小貓小狗,直接把楊尚荊請罪的奏疏,或者說是脫罪的奏疏帶上殿來,這話說出來誰信啊?
換句話說,李錫這個濃眉大眼的,也選擇了背叛革命。
所以朱祁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坐了下去,旁邊自然有小太監將楊尚荊的奏疏呈了上來。
嗯,封了道觀,砸了神像,然後還順手把道士給拘了,這標準的忠臣,鄒書裡面一口一個“微臣”一口一個“罪該萬死”,簡直太特麼讓人感動了。
然而上疏的這個人叫做楊尚荊,如果今天朝堂上的局面徹底脫離了他朱祁鎮的掌控的罪名要找一個罪魁禍首的話,一切的罪責都可以歸咎於楊尚荊。
所以這些詞彙,是在噁心朱祁鎮。
“便是如此,他楊尚荊也少不得一個失察之罪……”朱祁鎮抬起頭來,語調放平,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下來。
然而他剛剛說到一半,就看見給事中裡面站出來一個膽兒大的,咕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也不抬頭,直接奏報:“回陛下,前日裡寧王曾上疏朝廷,言浙江有上應文曲星之人,寧王號涵虛子,便是如今大明的道士之中,也未見得有他老人家資歷老的,況且寧王曾與天師府四十二代天師交好,那委羽山太清觀的道士又是正一門下,如此做法,卻也稱不上忤逆。”
朱祁鎮一口氣沒緩上來,好懸沒憋死在那兒,太特麼糟心了,你這時候把寧王抬出來,你讓朕怎麼做?難不成派人過去,把窩在家裡修仙,老實的一批的寧王拿過來,治他一個妄言之罪?
特麼的你說的沒錯,寧王這輩分太老了,朕都得叫他一聲太叔祖,這天底下的道士,也就當朝的左正一邵以正等少數能和他談論談論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