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且不說我今日是第一次見趙宏崢,即便不是第一回,在這皇宮之中,明知這是死罪,又豈會莽撞行事!”
“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未查問清楚,今日陛下娘娘在場,趙大人如此含血噴人,又是何道理!再者,趙大人身為朝廷命官,平日衙門公堂裡審問犯人也是要拿出證據的,如今只憑一介宮女的證詞便想定臣女的罪,是否有欠妥當?”
趙維此時還未從喪子之痛之中回過神來,驟然被一個小丫頭這般生懟,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一旁的章懷郡主嗤笑一聲,厲聲道:“好個伶俐的丫頭,做了錯事還不承認,這兩名奴婢已然是人證,至於物證,貴妃娘娘向來英明,定是能找到證據,到時候,我看你如何抵賴!”
明嫿不言,只是靜靜的垂首立在殿中,目光卻在逢春和吟秋身上游移不定,像是要將她們看穿一般。
地上二人被這凌遲一般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卻要強裝鎮定的跪伏在地上,可裙襬之下不停顫抖的雙腿卻是出賣了她們此刻的心情。
明嫿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而望向一旁的趙維,聲音平靜道:“趙大人,方才這婢子說我動手傷人之時趙家姑娘在一旁苦苦哀求,可明嫿看了這殿中女眷,並未發現趙姑娘的身影,不知趙大人可知道您的女兒,她現在何處?”
趙維被明嫿突如其來的一問問得有些發懵,鬼知道那死丫頭現下去了何處,那孽障自小便是個災星,若不是隨了她生母的容貌,眼下早被丟在鄉下自生自滅,豈能出現在宮中。
眾人一聽明嫿此言,皆好奇的望向趙維。是啊,前些日子一直聽說趙家有個女兒生的美貌,深得貴妃娘娘的喜愛,接入宮中小住,今日卻未曾得見。
趙維見眾人投來疑惑的目光,隨即躬身朝著上首微微一禮,道:“陛下,娘娘,青蘊向來膽小,怕是今日眼睜睜的瞧見兄長遇害,受了驚嚇。又怕在宮中失了儀態,便自請回府休息,還望陛下娘娘恕罪。”
“是嗎?趙大人?”明嫿勾唇,語氣卻是帶了三分疑惑:“可依著規矩,宮宴之日,凡是進了宮的人,沒有旨意不可私自離開,如此,趙姑娘又是如何回的府?”
趙維心中有些不安,他回京上任沒幾日,自是不曉得這宮中規矩。方才被問得急了,一時之間說漏了嘴,現下才反應過來,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明嫿不管趙維此時有多窘迫,轉身朝著崇安帝微微一禮道:“陛下英明,今日趙宏崢在御花園見到臣女,意圖對臣女無禮。且男女授受不親又在皇家重地,相勸不得,臣女這才命身邊的丫鬟出手阻止。”
“雲喜雖有些身手,可自有分寸,斷斷不會在這宮中取人性命,且事情發生之時趙家姑娘一直在場,可眼下卻不見蹤影,只剩下這兩名奴婢的證詞,著實有些草率,還望陛下明察!”
明嫿音量不大,卻擲地有聲,眾人見明嫿被如此詰問絲毫不曾畏懼,不由得生出些許欣賞之意。只是,這趙家向來手段狠絕,明嫿今日定是將貴妃得罪狠了,怕是難以脫身。
崇安帝不言,而是朝著趙貴妃問道:“貴妃覺得此事該如何論斷?”
趙貴妃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過明嫿,只覺她那一雙桃花眸雖微微垂著卻彷彿怎麼也望不到盡頭。這種神色,令人無論如何都聯想不到一個將將及笄的姑娘身上,她今日打扮的雖不出挑,可靜靜立於殿中,令人無法忽視。
聽得崇安帝發問後,趙貴妃漸漸從明嫿身上收回視線,鳳眸微眯,將情緒都掩在睫下。
“陛下,青蘊那丫頭畢竟是臣妾身邊的,若是沒能出宮,定是要來尋臣妾的,可如今竟不見了蹤跡,也卻是可疑。”
話說到一半,趙貴妃抬眸瞥了眼立在殿中的明嫿,正色道:“依臣妾之見,不如宮宴之後請明姑娘往宮正司走一趟,待查清事情原委。若明姑娘是被冤枉的,臣妾定好好補償,若不是,也不至於縱了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