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響徹整座天牢,可惜無論他如何底裡地叫罵,始終都無人應答。
鼻尖充斥著牢房獨有的腥臭味道,這種直入腦髓的氣味令他有一瞬間的清醒,耳邊傳來清晰的哀嚎聲,那是犯人受刑所發出的慘叫。瑜國公被這種瀕臨死亡的氣氛逼迫的更加崩潰,身體開始止不住的抽搐。
忽聽得那些慘絕人寰的哀嚎聲中夾雜著一絲極為清淺的腳步聲,人在極度緊張的環境中感官會被無限放大,隨著那腳步聲一下一下的靠近,瑜國公似乎可以聽見那人身上的環佩叮咚。
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瑜國公使出渾身的力氣往牢門處爬去,邊爬邊哀求道:“殿下!殿下!救救老臣吧!”
李椋此時面上露出一絲不加掩飾的疲憊,只是周身還是散發著溫潤謙和的氣質,月白色的錦衣在這天牢中散發著熠熠之色,彷彿這裡的骯髒汙穢絲毫不曾沾染這個謫仙似的貴公子。
像是沒有聽見瑜國公的哀求,李椋一撩袍擺,徑直坐向刑部尚書一早便備下的太師椅上。
刑部尚書姚弘怎麼也沒想到,今日一場宴會,白日裡還盛氣凌人的瑜國公如今竟成了階下囚。他方才剛想睡下,卻忽然得知澄王連夜要審問瑜國公。
忍不住擦了擦額間的汗珠,心中惴惴。餘光瞥見澄王,不禁心中發毛。這位爺平日裡的手段,旁人不知,他怎能不知。
姚宏滿臉堆笑地立在澄王身側,諂媚道:“不知殿下漏夜前來審問,下官思慮不周,還望殿下恕罪。”
李椋清淺地把玩身上懸著的玉佩,腦中卻是閃過今日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語氣辨不出喜怒:“姚尚書多慮了,此案牽扯甚廣,本王想要單獨審問瑜國公,不知姚尚書可否行個方便?”
姚尚書聞言如臨大赦,連忙恭敬道:“殿下嚴重了,這是自然。既然殿下要親自徹查此案,那下官便告退了。”
話落,姚宏帶著一干人等逃一般的退下。
彼時四下安靜,只有瑜國公粗重的呼吸聲。艱難的抬起眸子,勉強鎮定下來道:“殿下,老臣雖說罪孽深重,可對您和貴妃娘娘可是忠心耿耿啊!您萬不能見死不救!”
李椋倏地一笑,那笑容溫和至極,只是說出的話卻令人膽寒:“國公爺!您的忠心可只是對母后,對我,您的忠心可假得很呢!”
瑜國公一聽此言忍不住渾身戰慄,渾濁的老眼不解的盯著澄王,彷彿再看一個陌生人。
好半晌,瑜國公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連滾帶爬的上前,急道:“老,老臣雖不知殿下何意,可若是殿下肯救老臣,老臣今後必定為殿下之命是從。”
李珩輕笑道:“前些日子本王得知母后命國公爺去尋那千機圖,不知國公尋得如何?”
瑜國公聞言腦中嗡的一響,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喉嚨一般,想要說些什麼,卻如何也開不了口。
澄王口中的千機圖那可是前朝皇室遺留下來的佈陣圖,傳聞前朝歷代皇帝可以安坐京都,不受邊境戰亂之苦,用的便是這千機圖。這圖雖說讓前朝立於不敗之地。可卻十分霸道,多用兩敗俱傷之法。所以後來在無人肯為皇室上陣殺敵。
前朝朝綱積弊深厚,又有宦官把持內政,最終還是激起了民憤,下場悽慘。於是自大綏開國以來便下令銷燬這千機圖,久而久之便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