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相,江船準備好了……真要過去?”賈和語氣躊躇,這種天氣下,江船入水,基本是九死一生。
“百姓都在看著。”陳九州皺了皺眉,“左龍左虎,你二人帶三十軍士,準備入江。”
左龍左虎怔了怔,但也沒說什麼,轉身便要走出去。
士為知己者死,既然成了陳九州的護衛,那麼赴死也當凜然所往,這是楚士之風。
“話沒說完。”沒想到,陳九州又補了一句,“江船上多扎幾個草人,江面有大霧雪,看不清的。”
“陳相的意思是——”
“入江之後,待遠離江岸,便立即棄船回返,小心些,應該不會有事情。”
“陳相是想東楚百姓都看見,安撫人心。”
“都在江岸看著呢,本相不能不理,當然,也不會讓人白白去送死。”
“棄車保帥,這於亂世之中,無可厚非,江州郡的四千楚人,原本就是死局了。”賈和嘆了口氣。
楚江隔岸,一來一去,要耗費太多時間,畢竟是人,不是戰鴿,能傲霜迎雪,飛行千里。
“老賈你錯了,本相的意思是,不能派人送死,也不會讓江州郡的四千楚人白白死掉。”
賈和臉色一頓,“兩個都要保?”
“都要保。”
“南梁對岸的天策軍,大都督範龍,乃是範炳之父,對東楚,對陳相,可都是恨之入骨的。”
“這我知道。”陳九州語氣平靜,“老賈,本相問你,那位範龍大都督為何要生氣?恨不得立即踏江攻楚。”
“自然是兒子範炳死在了東楚……等等陳相,我似乎是明白了!”賈和說著說著,驀然臉色驚變。
陳九州微微一笑。
“範炳的屍體,如今還在東楚!”
不管是東楚還是南梁,向來都遵循“死者為大”的道理,民間悼念死者的祭祀,常年不絕。
“但陳相……範炳的屍體已經入葬,再挖出來會不會犯忌?”
“東楚都快要亡國了,本相還在乎這個?賈和,你去尋一隻沒凍死的戰鴿,好生養兩天,取一枚範炳的信物,送去給那位南梁大都督。”
“就說……我陳九州感激涕零,有恩必報,把範小統領的屍體送回南梁,請大都督派人入江迎接。”
“妙啊陳相!”
“來而不往非禮也,大戰在即,東楚絕不能亂。”
兩日後。
一隻戰鴿拼盡生命,終於傲霜迎雪,掠過楚江,落到了浩浩蕩蕩的天策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