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四月初,下午未時,劉儉騎著大青馬,帶著兩名軍士沿竹子河北上,海口南岸便是濤洛鹽場,北岸一片是廒頭鹽場,不過也歸濤洛鹽場管。
鎮市附近的麥田金黃一片,其間夾雜著一些水田,已有農人在田裡插種稻秧苗,水牛或黃牛在河邊啃食著青草,牧童三三兩兩地在河邊柳樹下嬉戲。
繞過鎮市遠遠就望見一座墩堡高高聳立,城壕外已紮了一座豎著木柵欄的營地,不遠處修建了一大片操場,正有幾百軍士在操場上分隊訓練,頂著陽光揮灑汗水,一片熱火朝天。
幾名值守的屯丁見有人過來了,忙上前喝止,待看清是劉儉,又轉身一溜煙跑向操場,不一會兒就見丁亙跑過來了。
“劉小旗……劉百戶!不!現在應該是千戶了吧?事情可還順利麼?”
劉儉翻身下馬,將馬韁繩扔給丁亙,笑道:“有銀子開路,那當然順利,怎麼樣?你們看起來也沒閒著,補了幾個百戶隊的正軍?”
“前後一共整了五個百戶隊,若非宋總旗擔心軍糧接濟不止,我都想補足一個千戶隊,對了……怎麼沒看到董少元他們?”
劉儉笑道:“在河海口的海船上留守呢,此次可帶回三個千戶隊的裝備,卻沒倉庫存放,可知鎮上有閒置的大宅院麼?”
“不用大宅院,鎮上鹽市有幾個大鹽倉不都空著,咱們派人接管過來就行了。”
劉儉搖頭道:“鹽倉不行,鹼味太重,難以掃除乾淨,存放武器易生鏽,還得大宅院,或糧倉也行。”
“這可就得找一找了,糧倉似乎也有幾個,但馬上就要夏收了,怕是騰不出來,看來還真得找個大宅院。”
到了墩堡前,劉儉走向操場,丁亙喚來一名屯丁拉過大青馬進墩堡照料,另派一人去知會宋友明,這才跟上劉儉趕到操場上,將小旗以上軍官們都喊了過來。
這下過來一大群人,有五名試百戶,十名總旗,五十名小旗,據丁亙所言,目前以宋友明、丁亙、王百勝、李文鴦、申一斛五人出任試百戶,“試”也就是暫代,沒有正式誥身文書與敕碟、腰牌和武官官服。
另以劉吉、胡泰等十名近親或南下過沂州運鹽的老兵暫任總旗,小旗人選主要看個人武勇與戰技熟練與否,全是臨時暫任,劉儉隨時可換人正式任命,這些手續辦下來還要花不少時日。
與軍官們混了個臉熟,聊了聊各個軍官的家常狀況,宋友明聞訊趕來,劉儉便讓十位總旗留下來繼續訓練士兵,只帶著五名百戶進了墩堡,可憐堂堂千戶竟連個軍衙議事正堂都沒有,只能在營房裡一間小堂屋隨意找地兒坐下。
“各位!劉某此番到登州,已面謁孫撫臺上奏京城兵部,不日將恢復安東衛中千戶所,不過糧餉不足,暫時就五個百戶隊,需得加強訓練,可能不久就要用兵,待把濤洛鎮這邊一攤子理順,自然要給各位補辦正式誥身文書。”
幾人聽了都面露喜色,只是笑著不吭聲,申一斛樂呵呵道:“嘿嘿……這當然好,還是劉千戶有本事,不然俺還是個小兵。”
宋友明這才笑道:“當然了,劉千戶高升,諸位都是同一墩的兄弟,哪怕是外墩來的,也是同一軍衛,自是會隨著水漲船高,這就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王百戶與李百戶家裡雖出了點變故,實乃人有旦夕禍福,而你們直接補任百戶不需一文錢,這在其他衛中可沒這好事。”
“正是!謝過宋百戶,謝過劉千戶!”
王百勝年輕喪父,人變得成熟圓滑了幾分,連忙起身朝劉儉拱手,李文鴦見此,也跟著起身道謝,至於申一斛,原本就是劉儉一小旗的,算是最嫡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