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氣啦？”
“……”
“別生——”
沈苫倏地睜大眼眸，抬起指尖，似要捉住面頰轉瞬即逝的溫熱觸感。
“你非禮我呀？”
葉衿氣得耳尖泛紅：“明明是你先佔我便宜！”
沈苫笑得不行，伸出雙臂，以完全西式的熱情箍住葉衿腰身：“記好了，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他故意拖長音調，在冬日陽光漫過窗欞的光暈裡眨了眨眼，“你的超級叔叔，永遠為你而來。”
城市人流如織，電視新聞仍在滾動駭人聽聞的報道，但轉眼間，又被街頭巷尾的匆忙腳步碾碎成一聲聲生活的如常呼喚。
一天，兩天……十三天，十四天……
好像又回到了夏天的寧安橋路，葉衿以為自己掉了金魚，轉身欲尋，遊為使壞，在他身後倒數，嚇唬他九十秒後自己便將“拋棄”葉衿離開。
而這一次，數著日歷的人換成了葉衿。
該數到多少呢？
幸運數字27在舌尖轉了三轉，終究被咽回喉嚨。既然能等到27日，為什麼不等到三天後的除夕？可難道真要等到明年才能重逢？
葉衿的指尖無意識揪著毛毯流蘇，賭氣般將日歷翻得嘩嘩作響——可若是數到除夕那天，遊為還在為重要的事奔波呢？葉衿把發燙的臉埋進枕頭，枕巾裡浸透的冷桂香忽然變得惱人。
他不高興地入睡了，半夢半醒間，床墊微微下陷，有一雙手像推搖籃一樣輕輕晃了晃他。
葉衿睜開眼，有人像一尊冰雕坐在床沿，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他肩頭凝成未化的雪。側臉被光影割裂成碎片，彷彿隨時會消融在夜色裡的幽靈。
不是夢，是現實，遊為出現在他的身邊，見他睜眼，一點也不意外，就這麼沉靜地用目光丈量他睫毛顫動的頻率，然後伸出左手，輕輕摩挲葉衿睡亂了的額發。
葉衿睡眠向來沉酣，卻篤定這是半月來遊為首次出現在這裡。若是自己始終不醒呢？
真是捨不得欺負你，但還是要把你弄醒，今今。
搖一搖，沒有醒。
搖一搖，醒了嗎？
醒了。
裝成剛剛才坐過來的無辜樣子。
葉衿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忽然開口：“我哥說你是壞人。”
遊為低笑的震動驚醒室內冷寂，他忽然卸力栽倒在葉衿身邊。葉衿敏銳地嗅到他身上來自室外的氣息似是裹著硝煙，而遊為只是躺在葉衿的枕頭上，靠近些，再靠近些，用鼻尖蹭過葉衿泛紅的臉頰。
“今今覺得呢？”
“他說得沒錯。”
嘆息散在枕畔：“嗯。”
葉衿蹙起眉心。他不愛看遊為這般避重就輕的模樣，明明早就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