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鮮血染唇,地獄之火燒啞嗓子,最終化為一道喑啞的嗚咽,葉衿方才徹底力竭,雙目失神地跌了下去,再也沒有爬起來。
那個曾經在寧安橋路展示給遊為的,葉衿手臂上的舊年齒痕,是“小怪物”阿衿自己咬出來的。
顏色太深。
如果不是當年差點將整塊肉都咬下來,就是這些年來,每當夜深人靜時,葉衿一次次自我懲罰、自我折磨的見證。
那晚,遊為送葉衿回紫山,向葉臻請教他們家是怎麼養孩子時,尤其提到了那道齒痕。
此問一出,葉臻那平日築起如銅牆鐵壁、冷峻難侵的面龐,竟也微妙地裂開一隙。良久,他才勉強穩住心神,對上游為同樣冷冽的目光,嗓音幹澀:“不勞遊少費心。”<101nove.er轉述給葉衿的那幾幕場景,雖添了戲劇色彩,但言語交鋒,字字真切。
不知想到什麼,遊為忽然抬手招來侍應,低語吩咐幾句,五分鐘後,有求必應的服務生就捧來了一臺膝上型電腦。
遊為從容地在餐桌上騰出一方小小空間,對著一臉茫然的葉衿說:“有點工作要處理,你先吃。”
學期內,遊為是薛教授的助教。
學期外,遊為是遊家的繼承人。
雙重身份,皆非等閑。葉衿識趣不語,只是乖巧地一口烤雞一口沙拉,間或以酸奶佐牛扒,目光不時偷溜向埋首工作的遊為——他戴了一副防藍光的透明金邊眼鏡,面色比平時更清,神情卻異常專注。
好想成為他的工作。
葉衿鼓著嘴,默默用刀叉在七成熟的牛排上耕耘,心裡頭覺得自己刀工差勁,真是對不起牛。
漫長的十幾分鐘後,遊為終於摘了眼鏡,看來工作告一段落。葉衿正欲開口詢問,自己放在桌角的手機就開始閃爍,微信群訊息接連不斷。
葉衿偷瞄一眼,看到是商管選修課的三人小組群不帶助教),阮覺樹剛剛發現成績出來了——他拿了個a!天公地道,神女顯靈!
曲雲暻好像正在外面玩,說等回家再查分數。葉衿頭回對成績變得這樣在意,心裡癢癢的,有點想現在查,但他手機連不上校園vpn。
對面的遊為似乎看出葉衿需要幫助,竟主動將電腦螢幕轉過去,剛剛好,畫面停在教務系統的學生登入頁。
葉衿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他臉頰微鼓,如同初遇智慧科技的老人,一個字母一個數字地慢慢輸入賬號密碼,點選登入,查詢課程成績,無需指引,上學期首門課程的分數便已經跳了出來。
他呆了。
“a+。”葉衿喃喃。
那日期末路演,全班唯他們組獨樹一幟,商策既顯創意又帶幾分荒誕,雖然薛教授不明原因地點了頭,但專業評判能否過關,眾人心中皆懸而未決助教拒不透露)。
葉衿還以為自己又要掛科……天公地道,神女顯靈,這可是葉衿入學江卓以來收獲的第一個a+,說不高興,絕對是裝的。
葉衿只會裝乖,別的時候都最直率。
他現在覺得自己就是在做夢。